他突然想起每次程渊接受他指令的时候，都要半跪在地上，来避免身高差距产生的压迫感，“想起来突然有些尴尬……程渊比我高大半个头，我还要他喊我哥哥。还是算了吧，那就是一时冲动的玩笑话。”

段瑜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只手环着他腰，一只手捏着他后颈，听见段瑾这么一说，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他垂下头，眼神温柔宠溺：“哥哥把他转学去别的学校怎么样？小瑾就不用担心再碰见他而尴尬了。”

段瑾惊讶地看向段瑜，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要让程渊转学了。

“不用这么麻烦的，哥哥。”

他还要做任务，而且谢逸和程伟博都还在这个学校，把主角攻转学走了，那后面剧情怎么办？

段瑜看着段瑾，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表情，像段瑾身上有什么让他迷惑但又特别想知道答案的事。

段瑜微微眯起眼，又问了一遍：“他在学校里没法融入你们吧，哥哥可以把他转去一中，他不会再被同学排挤，小瑾也不用担心看见他尴尬。”

车载空调设定的温度是三十度，良好的性能早就让车内温度升了起来，车窗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只能隐约看见车外几个扭曲的人影经过。

但段瑾却感觉到一丝冷意。

见段瑾不说话，段瑜也不催促，慢慢揉捏着他的后颈软肉，继续说道：“如果小瑾想要跟班，哥哥可以安排几个。”

段瑜说话的表情、眼神都没有变，段瑾却从他深黑色的瞳孔深处察觉到一丝危险。

不是冲着他的，但如果他继续拒绝的话，哥哥会对程渊……

可程渊一定不能被转走。

段瑾的手心微微有些潮湿，突然搂住段瑜的肩，脸贴上段瑜的脸，蹭了蹭，在段瑜耳旁有些苦恼的咕哝：“哥哥，强行把程渊转学去其他学校，同学肯定会觉得我是个仗势欺人的恶霸，稍有不顺心就把同学转学走，而且最近班主任刚表扬过我最近有进步……哥哥，我才刚挽回一点形象呢，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说完，又讨好地蹭了蹭段瑜的脸。

被段瑾脸贴上的那一刻，段瑜就僵住了，捏着段瑾后颈的手都停了下来。

回国以来，弟弟完全和他印象中草包又任性的样子相悖，随着和小瑾接触，他越来越喜欢。

但内心再渴望，也只限于兄弟之间的拥抱，从未想过如此亲密地肌肤相亲。

段瑾的脸又嫩又滑，身上也是清淡好闻的香气，扑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段瑾语气软软的，像撒娇般的呓语，唇齿张合间，热气拂过他的左耳。

酥麻感从左耳扩散到后脑，最后他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哪还生得起一点气。

心跳快得不正常。

他突然生出一种近乎痛苦的无奈。

他知道，这一刻以后，他再也没法对段瑾说出一个不，生出一点气。

如果段瑾想要他的生命，他会把刀送到段瑾手上，握着他的手，刺进自己的胸膛。

父母早逝，十岁被送到段家，陌生的环境并没有让他感觉不自在，早慧让他早早就安排好人生的每一步，他从没为什么东西留恋过，也从没为谁驻足过。

他以为他生来情绪寡淡，情感淡薄。

但现在，心口满到溢出来的汹涌情绪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你是有弱点的。

段瑾就是他柔软的弱点。

“好。”他听见自己淡淡答应，语气听不出起伏。

怀里的人却从这平淡的一个字中，知道他没有再生气的可能了，帮他系好安全带，然后爬回副驾驶，给自己也系好了安全带，乖巧坐着，看向前方。

——他的弱点拿捏住了他。

秋日下午，太阳还没落山，但阳光已经很淡了。

段瑾转过头，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看向段瑜，弯了弯，声音柔软清甜：“现在回家吗？哥哥。”

瞳孔里仿佛有窸窸窣窣的光影，美好到不真实。

段瑜没说话，踩下油门。

握着方向盘的掌心满是黏糊糊的汗液。

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以后就是把心奉上，求着少年看上一眼的日子了。

学校放学早，他们在车上耽误了一会儿也没碰上上下班高峰期，一路畅通无阻。

听到开门声，李奶奶迎了上来，看见段瑜提着段瑾的书包，一进门就先帮段瑾脱下外套，为兄弟俩关系亲近起来而高兴，笑呵呵地接过外套挂起来，说：“大少爷一下飞机，回来放了个东西就急匆匆出门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呢，原来是去接小少爷放学去了。”

段瑾闻言看向段瑜，除了下巴上有些许青色的胡茬，眼下也有淡淡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