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风眠那天时, 他看见对方穿着的是第一次初见时的衣袍，还是那么张扬又娇媚, 在莹莹仙草中美如冠玉的脸勾人心魄。

他的主人终于成了那个仙尊的道侣，以后不需要他守护自会有他的道侣伴他, 爱他, 护他。

掌心的红痣黯淡无光, 似乎轻轻一擦就没了。实际上关枫也这么做了，他解开了契约，红痣念咒从血肉种剔除, 鲜血淋漓的手被他紧握, 他想此后二人再无任何关系。

风追落叶叶追尘，彩云追月月自明。*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风光美景中的人，掐指间消失于天地。

就在他离开后, 柳风眠转过身，手中的仙草握扔进框里。他看了一下方才站着人的地方，吐出一口气，又像是在叹息。

柳风眠采摘完要炼制丹药的仙草御剑归去, 离居住的大殿不过一里时他收了剑漫步在海棠林。

他忽然想到什么, 跑去一颗开得旺盛的百年海棠树下刨土, 一刻后几坛酒被挖出来。

当初想着等乱七八糟的事情过去了，几个人坐一起喝酒，可最后却只有他和清尘仙尊了。

尘埃落定，沉渊洲一切太平，又恢复了往常。可他心里面总感觉空落落的。

柳风眠拔出褐色酒坛上的木塞子饮了一口，口中芳香扑鼻有桃花的花香还有酒的辛辣。

在他又喝了两口酒，嗅到空气中飘着的魔气，柳风眠捕捉到一缕紫色烟雾，迅速出手。数片柔软红艳的花瓣朝一个方向飞去，锋利无比。

“大师兄，你还好吗。”嘶哑的嗓音响起还带着哭腔，柳风眠还是听出这个声音是来自谁。

回头看见憔悴不堪的黑衣修士，妖冶的紫瞳正望着他，眼里的痴情清晰可见。

柳风眠点点头，想到之前冤枉他的事情便开口道歉：“之前是我冤枉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大师兄真的没关系。”何容斐慌乱地向前迈了一步，见柳风眠没有后退和眼里也没有反感他又没忍住得寸进尺走近了些，最后两个人相隔半米距离。

何容斐紧张询问，手心冒出的汗粘粘的，“大师兄你……和清尘仙尊是……”

“没错，我和他已是道侣。”

他想也没想直接认了，瞥见何容斐浸含泪水的眼睛已经通红，神情悲怆又痛苦。

“哦，是这样……恭喜！”他又挨得近些想要拉柳风眠的手但被后退一步的人躲开了他手扑个空，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何容斐楚楚可怜地望着柳风眠，他揉了揉擦破皮的手，眼神复杂又在哀求，“大师兄能不能不要抛弃我，你有了道侣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只想呆在你的身边，可以可以收下我。”他哽咽着继续道：“我不会像叶清风那个粗暴的人，我会做的很好，让大师兄舒服的。你知道的我向来乖巧听话，师兄说什么我都听。”

他好像又下定决心目光恳切又绝望，“我只想留在大师兄身边，哪怕做你见不着光的玩宠和情人也行。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柳风眠看见眼前疯魔般卑微跪在地上的何容斐，震惊的同时又满腔怒火，什么时候他竟然成为这种自甘堕落的人。

就连做玩物这种不知廉耻的话都说的出来！

何容斐这是在放低身段贬低自己还是在羞辱他！

“何容斐如果这就是你的想法可以走了，我永远不可能答应。对我来说你只是师弟再没有其他身份，我和叶清风是道侣并且永远不会背叛他！”柳风眠冷眼旁观没有再理会受伤可怜的玄衣修士。

“何容斐以后做个正常人吧，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没有人离开谁会死，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柳风眠叹息一声还是狠不下心，他拉起地上跪着失魂落魄的何容斐，看见对方燃气希翼的光，“我之前的话还没有变，我希望你光明坦荡，无论在哪一个地方都能成为人中龙凤，最耀眼的那个。”

“这是最后一次，答应我。”

方才被打入深渊的何容斐已经麻木，产生亵渎神明的念头时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可这种行为终究是会被神明抛弃，会有报应的。

可就在他万念俱灰时，那个光辉灿烂的神明又牵起他的手温柔地说出第一次初见时说的话。

何容斐努力扬起一个笑脸，他点点头。

“以后我……还可以来见一见大师兄吗？”

柳风眠想了一下轻轻点头：“师尊他会答应的。”

何容斐心情复杂地绞着手指，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桃花酒你拿去一坛，我酿的味道还不错。”柳风眠抱起一坛酒塞到他怀里。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酒坛小声哭了，许久咬着嘴唇应了一下。

柳风眠手一伸下意识想拍一拍他的脑袋，可最终还是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