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些护卫不在落水，宋缨总觉得村长眼神有些变了。

现在村民早就跑光了，只剩下这村长了。

颤颤巍巍的，一脸心虚。

难不成这水里还能有东西？

她能注意到的事情，霍兆渊自然也注意到了，目光微冷，直接让霍四象先将人拿下了。

“大人！湖底有尸体！”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潜入湖底的人浮了上来，大声喊道。

又指挥方向，没一会儿，便捞上来一些尸体。

是一些。

有脑袋骨，也有手骨，看上去挺吓人的。

主要是……骨头中间，还穿插着绳子，绳子另一头裹着石头，更重要的是，骨头大多都比较小。

“怎么回事？还不快快招来？！”霍四象抽出大刀放在了村长的脑袋上。

那村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饶命啊……这、这些都是村里养不起孩子的人家丢的……娃娃。”

村里也有人想扔老人的，不过老人都是上了户籍的，有人死了的话要上报县衙，仵作会过来验尸，确定死亡原因才能销户……

只有孩子，生下来可以藏着掖着。

霍兆渊震惊的看了过去。

“虎毒不食子，怎会有人会丢了孩子！？”霍四象立即道。

“是……是真的，我们村……穷，有家里生孩子太多、尤其是女娃娃……生了又不想养了的，就……就扔在这……溺死。”村长紧张道。

溺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这个村长之所以没阻止，便将这事儿当成是祭河神了。

宋缨看了过去，这些尸骨真的不少，有些数不过来。

这代表着什么？应该是每家每户，几乎都扔过人吧？！

宋缨脑子里突然闪过刚才听到的那些啼哭声，突然有点明白了。

“这鲶鱼……不会是吃了人肉长大的吧？”宋缨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人生而有灵，吃的多了……所以……”

成精了。

会祸害人了。

尤其这鲶鱼吃的都是被这村人害了的孩子，所以对这村人有天然的敌视，恨不得吃尽这村的人？

宋缨话才落，突然远处跑来一女人，那女人看到满地的尸体，直接扑了上去，连忙寻找着。

“娘没用，竟连你们都认不出来了……”那女人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坐在地上大哭。

这么多的尸体，肉都没了的。

哪能认出谁是谁来？

“这里有你的孩子？”霍兆渊道。

那女人往地上一跪：“大人替我女儿报仇啊！我三个女儿，都被那该死的扔到了河里啊！”

“细细说来。”霍兆渊目色微冷。

“我……民、民妇是王兴家的，我嫁给我家男人五年，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娃，家里只几亩旱地，我男人还有婆婆不想养，就将孩子全扔了！三丫，我的三丫……我一直守着不敢睡，可实在是熬不住了，睁开眼，三丫也没了！”

那妇人哭了几声，似乎是因为没认出自己的孩子，所以更加绝望了，竟又道：“王兴那个没良心的畜生！有钱买酒喝却没钱养孩子，我恨不得他死！那日趁他喝醉，将他推了下去……”

第197章 法不责众

宋缨听到这里，心头一跳。

这种该死的男人，死了就死了吧……

这妇人倒是傻的，她若不说，此事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谁又能知道？不过……

如果是她，怕也会主动交代，不为别的，只为此刻面前这些尸体，告诉孩子们，这当娘的，替他们报仇了的。

宋缨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你只推了王兴？”霍兆渊道。

他看过卷宗，第一个落水死的人就是那酒鬼，便是此人了。

“我身体不好，那日推了他之后，也受了些惊吓，几日不敢出门……都是我没用……”妇人哭好了一声，“那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大人，我杀人我该死，可如果不是我婆婆逼着王兴，我的孩子们也未必会死啊！求大人给我一个公道！”

她能杀王兴，那是因为王兴喝醉酒，当时正巧在河边。

可她婆婆，她却动不了手。

婆婆管着家中厨房，只会盯着她干活，她即便是想用老鼠药将其毒死，都没那机会。

更何况，婆婆防她防的紧，也能感受到她的怨言，因此每次吃饭，也都是她先吃了几口，他们才上桌的。

宋缨觉得这村子的事情怕是不好处理。

如果只有一个人犯罪，好办，抓了就是。

但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

一个村的，指不定家家都干过这种事儿呢，怎么处理？难不成都砍了？

再说了，里头恐怕也不乏有像这女人这般逼不得已的，又该如何处理？

宋缨目光向那大人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