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杨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这次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你家里……”

“他们都在国外，不会回来的。”卫严平静道。

“卫严，你也别怪你父母，毕竟他们也很忙。”最后，老杨只能说出这句苍白无力的安慰，却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到底是多忙的父母，才会在孩子的家长会上屡屡缺席。甚至交流孩子的学习的问题打了电话过去，居然是卫严接的，父母那一栏的电话留的都是家里的座机。而那对父母，从来不着家。

生了孩子就要对他负责，老杨看着面前的得意学生一脸平淡毫不在乎的样子，只能在内心叹气。希望那对父母以后不要后悔吧。

——

“主任，你说什么？你之前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老杨不敢置信地问道。

年级主任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食言在先。但是学校接受了那么一笔捐款，自然要替人把事办好。

虽然浪费一个名额给那个十二班的女生让他有些心痛，但这是上面说得，他也无可奈何。既然如此，就要把损失降到最小。

学校一共十五个名额，如果要取代一个，自然是选排名最后的。卫严上一次的考试，数学成绩就在年级排第十五。

因为之前成绩太差，他才要说看看这次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给一个机会。

但是现在，凭空冒出来一个董甜要名额，年级主任想都没想就打算把卫严给撸下来。在他看来，卫严能进步到上次的成绩已经是极限了，这次能保持住就不错了。

“这是领导决定的，我也没办法。”

“那为什么不取代别人，偏偏取代我们班的同学。”老杨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自私，但是为了班里的学生，他也顾不得别人了，这就是他现在内心的真实想法。校领导的意愿他改变不了，只能在主任这里做功课。

卫严努力了这么久，几乎每时每刻看见卫严的时候他都是在学习，老杨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努力白费。

“我只能舍弃成绩差一点的学生了，另外的十四名同学成绩不仅稳定，还都比你们班卫严高，这是权衡的结果。”柿子要挑软的捏，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卫严说，这次考试他很有把握，肯定会有进步的，主任你再等两天看看。”老杨还不愿意放弃。

“再进步能进步多少？”年级主任不认可地摇摇头。

老杨其实心里也这么认为，只要卫严能保持住现在的成绩他就满足了。进步哪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已经排名这么高，进步空间已经没有了。但是无论如何也要等成绩出来再说，能拖一会是一会。

“主任，我也不求你别的，先别把名单报上去行吗？再等两天，等考试成绩出来再看看。”老杨最后求道。

“唉，老杨，你这是何必呢。”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我就再等两天。”

只是等两天的话也不是不行，老杨难得求他一次，答应也无妨。反正离最后的截止时间还有四五天的时间，等到时候成绩出来了，老杨应该也没话说了。

“谢谢主任！”

——

“老师，你的意思是？”卫严皱着眉望着面前有些尴尬的老师。

“咳，老师实在是没办法了，校领导因为捐款，一定要给董甜一个名额。我想着，你家里也挺富裕的，也可以走一走这个路子。”

老杨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自己的学生。从教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让自己的学生给学校捐款，以获得名额。

说的好听，但这实际上就是用钱买名额。

卫严，你现在能不能联系上你父母，给学校捐一笔钱。这个竞赛名额，不太好弄。

老杨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就没脸见人。还是象牙塔里的学生，就要早早见识到社会的黑暗。这黑暗的现实，还是他这个老师亲自撕开放在学生面前的。并且，还让学生主动踏足黑暗。

但是，这次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他想让卫严去拼一拼。只要得了省一等奖，入了清北的眼，签了协议，就不用再在高考的战场上厮杀了，是一条绝佳的捷径。

卫严家里他去家访过一次，有多富有他不清楚，但想来拿出几十上百万应该只是随便。毕竟，那个别墅小区的价值老杨也知道，省里有名的富人区。既然家里有条件，当然要拿出来给孩子用。

“不用联系父母，我的零花钱够了。不过，老师能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我吗？”其实卫严已经明白了原因。他只是没想到，原本以为和自己没关系的事，现在他居然要成为那个被取代的人。

老杨也没有避讳什么，把董甜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卫严，该说的不该说的他早就已经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