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看看吧，你看看这西北城，原本是最热闹的地方，可如今因着天花，他们闭门锁户，听着朝廷的话，他们想的，就是活着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找到了开头叙事的一个大问题，想要修一修，发现好难呀，还是先更吧，抱住小可爱们亲~谢谢收藏

第20章 人之心(十)

“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将他们置身火海！”

林丞相胸口剧烈起伏，“我如何不知，我如何不知！”

这一把火下去，丹青史书，他的千古骂名便是背上了。

“爹爹应你了，你出来吧，我即刻派人，将全城药圃药材收集，全都归于你调配，你出来吧。”

这话带着真情实感，林玉莹信了，可她依旧不朝前走半步，“爹爹不用担心女儿，如今我既入了此处，十之八九便是染了天花之毒了，便是出去也无济于事，爹爹心疼女儿，这西北城的爹娘也心疼他们的孩儿，爹爹即可调派人手，按照我的方子熬药吧，天花不好，女儿不出去。”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整个空间瞬间寂静下来，聚在城门的西北城百姓从未想过，会有一个高官的女儿，能够这么舍弃姓命的，只为了就他们这些如同蝼蚁的人。

“菩萨啊！”不知谁喊出了这第一句，接着，人群中便开始大喊，声音渐渐汇聚声一个腔调，带着山呼海啸般的气势，“菩萨啊！”

林玉莹摆摆手，令行禁止一般，空气便安静下来，“我不是菩萨，我只是做一些自己能做的而已，我知道，你们中一定有染了天花挺过来的，你们到那边聚在一起，其余人都回家吧，今天下午便能喝上药，咱们要快点吃药好起来。”

好似一个沉寂许久钝涩的大型机器，被人上了一些油，开始慢慢的转动起立，西北城这个一直安静的京城角落，在林玉莹的手上，就这么开始了自救的第一天。

有时候，人们缺的，也许就是一个方向。

太医院的人看了林玉莹的方子，大叹自愧不如，但毕竟是医学世家出身的太医，他们立即组织人员，在她方子的基础上，进行了斟酌改良。

那些染了天花后好了的人，不再惧怕天花，便自然而然成了主力军，他们奔走在西北城的大街小巷，为那些病的不能出门的人，送上汤药。

在京城，林丞相便是土皇帝，有她的女儿在，原本的八分力，便出成了十二分。

各种物资如同不要钱一样，雪花般飞进西北城，浓浓的草药味弥漫在整个京城，一道屏障，就这么起来了。

“真好啊。”

西北城最大的医馆，林玉莹推开窗户，看着下过雨后晴朗的天空。

扶柳早就不顾生死的跟着林玉莹进了城，她眼中满含担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好，夫人在家里，眼睛都哭瞎了，您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啊，您的婚期，这就到了。”

“婚期”，林玉莹喃喃自语两声，便抬头看向扶柳，“扶柳，那人，我不嫁了。”

扶柳一着急，眼泪便落下来，“小姐，您别这么说，虽您也染了这天花，可你看，这城里大半人家都治好了，小姐你一定也能治好！”

林玉莹摇头浅笑，“我不嫁，并不是因着这病，而是我想起了……”

她想解释一下，话到嘴边，却又停了声音，墨离正听得认真，见她无声了，抬眼便望过去。

林玉莹环顾空无一人的庭院，骤然出声，“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小姐，您在说什么呀”，扶柳慌得上前一步，院里明明无人，可见小姐病得严重了，如今已然开始胡言乱语，她忍不住哽咽出声，“小姐，您别吓唬奴婢了。”

墨离却是如遭雷击，心中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不知为何有股情绪缓缓滋生，似是懊恼、似是满足、又似是害怕。

她又记起来了。

可这一次，他却不再想着消除她的记忆了。

也不必了。

他的小徒儿，油尽灯枯了。

以林玉莹为基础，汇集京城众多名医定下的药方，效力非常，有林丞相家的千金在，再没人敢在这时候发国难财。

西北城浓重的药汤味道，几乎盖住了石灰的呛人味道。

得了天花了，老弱病残，活下来本就艰难，可有这药，那活下来的几率就上升了无数倍，更有年富力强之人，好的更快。

这天花的势头，从高歌猛进一下变得悄无声息。

“小姐，您听，院子外面，好多人喊您呢。”

扶柳将汤药喂到小姐口中，打起精神哄她说话。

林玉莹的手上已经起了疱疹，那声音她听得并不真切，缥缈的好似在云端。

“好了便好，都是人命，活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