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著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

一番文绉绉的话，好似从那百度上复制下来的一般，从帝王口中念出，惊讶了温似锦，也惊讶了下头朝臣。

不是说今日不立妃嫔吗？怎么突然就册封皇后了？

哦对，皇后确实不是妃嫔，人家是一宫之主，是帝王结发夫妻。

从字眼上看没问题，但历史上从没有单独册封皇后一人的，哪怕是平宣帝，也多少册了一后两妃。

一时间，朝臣们面面相觑。

帝王刚刚登基，他们好像就被耍了一次。

这会再进言谁谁谁家女宜进宫侍奉已经晚了，因为皇帝已经亲自牵着皇后的手，走到了祭天龙案跟前，停下来，一同奉天祭祖。

皇帝少年清隽，皇后温柔恬淡，这么看过去，确实是一对璧人。

朝臣中有人羡慕地望向温家家主，真没想到，这墙头上的草，居然也有押对宝的时候。

温家成为了皇帝岳家，往后的日子，定然鲜花锦簇，望不到头的富贵。

周围人越羡慕，温家家主就越得意，一时间，望着温似锦的目光也慈爱了起来，全然忘记，还有一个在外奔逃的温舒妤。

而此时。

龙案前，温似锦一边配合着动作，一边蹙眉轻声道，“月笙，不是说不册立妃嫔了吗？”

“是呀，不册立妃嫔，只册立皇后。”燕月笙一脸无辜，“姐姐陪我一路走到现在，我岂能独吞果实。”

像极了得到一块糖，也要掰一半给姐姐的好弟弟。

但问题是，有些人，并不想要这糖。

从前留在东宫，是燕月笙有难，温似锦不忍撇下他离开。

如今他功成名就，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月笙，我想……”温似锦张了张口，刚想说话。

燕月笙打断了她，“姐姐，礼成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了，这天下有我的，也有你的。”

他声音沉着，带着无比的决心。

温似锦猛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少年近乎偏执的坚定，和掩藏不住的欢喜。

她心下一沉。

夜晚。

因为身份变成了皇后，温似锦顺理成章地住进了甘宁宫。

一切都收拾的很好很干净，李皇后的所有痕迹都被洗清，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床帐，以及熟悉的把玩。

王紫正在忙忙碌碌地安置箱笼，秦岩不知躲去了哪里。

新帝登基，积压了半个月的奏折几乎能把人压死，想来这会应该在忙着处理。

温似锦名为后宫之主，实际上是个光杆司令，整个后宫就她一个主子，外加数不清的宫女太监。

琐事有老嬷嬷老太监处理，甘宁宫有王紫操心，她这个皇后反倒成了咸鱼一条，在寝宫内无所事事地穿梭，散步。

行至主屋背后，原本闲散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滞，直觉告诉温似锦，这周围还有人，而且是躲藏在暗处的人。

温似锦神情一凛，大袖之中的手下意识地伸进实验室，摸到了一剂麻醉针，并小心翼翼地转身。

然后，她看到了双眼明亮到近乎反光的秦岩。

再定睛一看，哪里是双眼反的光，明明是那双漂亮的眼窝里，盛满了泪。

秦岩哭了。

上次看到她的眼泪，还是张翠香离世。

再往后，病也好，痛也罢，她再没流过一滴泪。

这样刚强的姑娘，如果流泪了，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难过。

温似锦心底一搐，反手收起了麻醉针，三两步走到她跟前，轻轻抱住了她。

这一刻，千言万语，不如一个拥抱。

秦岩依偎在温似锦的怀中，无声地落泪。

好大会子，情绪释放地差不多了，她才闷闷地道，“四姐，我其实也没有想要什么，只是有些东西，不是我能控制的。”

比如，好感。

比如，喜欢。

“流言并非我意，芸芸姐的东西我不碰，只是没想到，因为流言，连好朋友都做不了。”秦岩断断续续，声音破碎，“我没有要怎样，只是想近距离看着他，都不可以。”

“或许是我贪心了，至少他还活着，至少我还能看见他，偶尔还能交谈两句。”

“四姐，也许我不贪心，现在就很好。”

“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秦岩的声音从破碎到坚定，她缓缓站起身，遥望着李家的方向，突然笑了，“至少现在也不差。”

做一个不贪心的姑娘，要的不多，也许就没那么多难过。

温似锦在旁看着，忽然浑身一震，仿若醍醐灌顶，有什么东西流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