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似锦嘴角微翘，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地挪开。

气氛，有些奇怪的别扭。

好在此时一道歇斯底里的怒骂打破了这种别扭。

“放我出去，狗东西，瘪犊子玩意，我可是皇后，是他的嫡母，他继位了我就是太后，你们敢把当朝太后锁在这种大牢里，你们都得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是李皇后。

看得出来，这半个月伙食应该挺不错的，她嗓门颇大，中气十足。

温似锦看了一眼燕月笙。

小小少年进宫做了太子后就开始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当了皇帝，即使听到这般含侮辱之意的话也不曾有任何恼怒，仔细看来，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仿佛根本没把李皇后的话当做一回事。

“你们到底放不放我，现在不放我，等我恢复了太后的身份，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们，把你们大卸八块，株连九族。”

李皇后歇了一会，又开始中气十足地怒骂。

两个狱卒小心翼翼地回看燕月笙，没得到任何指令，索性任她继续怒骂，不予以插手。

李皇后一直骂了有盏茶时间，才察觉不对，“今天是怎么了，往常骂一会两个瘪犊子就过来对我耀武扬威了，今天还没来。”

最尽头的大牢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李皇后在起身，并朝着外头走来。

燕月笙示意两个狱卒把最后两盏油灯点亮。

正好李皇后踉跄地抓住铁栅栏，伸过来半张脸，看见燕月笙，顿时面目狰狞，想破口大骂。

然而目光落在燕月笙那身龙袍上，又僵硬地把话吞咽回腹中。

这些年，李皇后能在正德帝的后宫立足，一是因为正德帝操心公务，并不太在意儿女情长，给了她发挥的空间。

二来就是李太后帮衬，李家帮衬，让她地位超然，足矣碾压后宫内除了燕后之外的所有人。

十数年的养尊处优，造就了她冲动的性格，但并不意味着她是傻子，是蠢蛋。

李家带着二皇子撤离，却没有要她这个皇后，摆明就是把她当弃子了。

这个时候，再抱着李家不撒手，那就是真的蠢。

李皇后把胸口的气咽了下去，对燕月笙勉强露出一个“慈爱”的笑，细声慢语道，“好孩子，月笙，母后的好孩子，你总算来看母后了，我是你的母后啊，你快把我放出去，好不好，好不好啊。”

燕月笙没说话。

“你小时候我也是照顾过你几日的，你的婚事还是我一手操办的，我对你那么好，我是真心把你当孩子疼爱，你不能做白眼狼啊。”李皇后有些抓狂，“你不能恩将仇报，我是当朝皇后， 理应晋为太后，谁也不能抹掉我的身份。”

理是这么个理。

但情不是这么个情。

所以，即使燕月笙并没有册封李皇后，也没有任何世家不长眼地提意见。

“说起来，是要谢谢你为我操办婚事。”燕月笙不咸不淡地道，“但你不能被晋为太后。”

“为什么，我是皇后，我不当太后谁当，二皇子和李家有问题，不应该连累到我。”李皇后气炸了，扯着嗓子嚷嚷。

燕月笙微微一笑，清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讥讽，“因为李皇后也随着叛军叛逃了，要如何册立一个叛军为太后呢。”

虽然所有世家都默认李皇后不能晋升为太后，但若是传出去“皇上囚禁先皇后”，也不是多好听。

既然如此，干脆就让李皇后“被叛逃”，跟着李家和二皇子，一家人倒也算整整齐齐。

“你……”李皇后没想到自己的存在竟然就这么直接被抹去，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蛇蝎东西，早些年就应该掐死你，早点掐死你就好了，就好了……”

她又开始疯疯癫癫的咒骂，言谈间竟提起了当年。

燕月笙神色有些激动，故意上前挑衅，“当年你怎么杀我？燕皇后可是护着我呢。”

“燕文初那个蠢货，她是保护你了，但那又如何，不还是让我买通了人，故意喂她大量珍馐，让胎儿营养过剩，生产的时候就大出血了，母与子只能选一个人。她太蠢了，她跟我作对，就只能是死，她抢了我的皇后之位，活该死掉。”李皇后扯着嗓子大笑了起来，“她快死的时候，我故意让姑妈帮忙押着正德老东西，我就不让正德去看她，最后她含恨离世，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太舒服了。”

她已经明白，燕月笙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

既然如此，她就要狠狠地报复，让燕月笙难受，让他为自己的母亲悲伤。

“燕文初活该死，大出血死实在是便宜她了，要不是正德那个老东西死活不肯处置她，我就应该扒了她皮，抽了她的筋，再挖掉她的眼睛，让她变成人彘，还要买几百条黄鳝，扔给她，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