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知道，这不可能。

眼瞅着龙椅上的燕月笙已经双眉压眼，怒火横生，随时准备爆发。

赵允升赶紧上前道，“皇上年岁尚小，选秀于身体有害无益，还是迟上两年较好。“

温青翎咬紧牙关，他是皇后亲兄，此刻不宜发表意见。

好在赵允升也是有跟随者的。

当下，燕岁岁，孟余尘等人全都附和了起来，和夏大人为首的老朝臣们形成了隐隐的拉锯之战。

有人说是，就有人反驳。

有人说否，就有人赞同。

龙椅之上，燕月笙忍了又忍，等到争辩声如鼎沸的开水时，他终于忍不了，一巴掌拍在龙案上，站起来，俯瞰所有朝臣。

“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长隆帝发了在位里的第一场火，“朕纳妾还是你们纳妾？一个个自己家里的事情管好了吗？就开始管朕的后宫？倘若你们有能耐，这皇位你们自己拿去坐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尽数下跪。

燕月笙兀自冷笑，“只要你们还拿朕当一天的大虞皇帝，就不要对朕的后宫指手画脚，朕爱娶几个就娶几个，爱专宠皇后就专宠皇后，你们管不着。”

“下朝。”

随着一声令下，老臣们步履蹒跚地离去。

赵允升等人稍后，等夏大人为首的老臣身影不见后，低声劝导，“皇上可以不高兴，但却不能伤了老臣们的心，他们也是为了皇上好。”

“为朕好，就劝朕多纳妾多生孩子？”燕月笙没好气，“多纳妾就能多生孩子了？多生孩子大虞就能绵延了？纵观历史这么多年，也就祖父纳妾最少，子嗣最少，争端也最少。”

后宫拢共就那么大，装十几二十个女人，生三四十个孩子，能不出事儿吗？

更何况，以姐姐的脾气，要她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想必她会头也不回地离去。

燕月笙不会承认，最后一点才最关键。

一想到这个自己依赖成疾的女子将会消失在生命里，他心脏就钝钝的疼。

赵允升叹了口气。

他能理解燕月笙的专情，但大臣们不会理解，突厥人更不会理解。

在其位，谋其事。

身为帝王，有些事情总是在所难免。

但看着燕月笙如此偏执，他还是把胸口的话咽了回去，只轻声提醒，“西域好说，突厥难挡，朝臣们再怎么样，那也都是咱们大虞自己的事，可突厥，那是外交，事关无数将士以及王朝的未来。”

燕月笙的表情就凝重了下来。

他挥退赵允升等人，一个人在金銮殿里坐了许久，才回了甘宁宫。

温似锦正在为秦岩擦脸，讲述一些过去的事情，并为她活动关节，生怕她肌肉萎缩。

王紫在旁协助，拧帕子，换热水。

燕水灵带着赵小胖一招一式地练习功夫，不敢有一丝懈怠。

燕明朗刚刚从国学院下学，正坐在书房里摇头晃脑地读书。

乔氏和燕大竹一个捻线团，一个帮忙绕圈。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有了温似锦的甘宁宫不再是一个纯粹的皇后宫殿，它更像一个家，一个大些的东店子巷。

为什么总有人想要来破坏他们的家？

刹那间，燕月笙的内心涌现出戾气，他有一种疯狂的破坏念头，如果此刻他抬手能毁灭天地，那必然选中突厥，一指按下去。

天崩地裂，万民嚎哭。

突厥不复存在，而他，就能继续守护温似锦，守护甘宁宫，守护平静的家。

燕月笙立在原地，表情十分平静，眼底却燃起熊熊烈火。

几乎浓郁成实质的杀意，在周身缭绕，最后凝聚成满满的戾气。

他想杀人，他想灭了突厥。

他渴望战争，渴望鲜血，渴望奋勇向前。

血……

燕月笙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纷飞的战火褪去，变成了一张秀气的面容。

是温似锦。

她从秦岩的房间出来，就看见燕月笙站在门口，身子微微颤抖。

出于关心，温似锦询问道，“月笙，你怎么了？”

燕月笙勉强一笑，“我没事。”

温似锦不相信，他奇怪的表情，他颤抖的身子，他眼底的戾气，都代表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可还不等她仔细询问，燕月笙突然匆忙转身离去，“姐姐，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转眼间，视线里就没了他的身影。

温似锦微微皱眉，扭头写了封信，让王紫送去珍馐阁，她要借用龚生堂与付妆颜的关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紫点头，起身离去。

温似锦站在甘宁宫门口，方才目送她身影消失，身后就传来了乔氏的呼唤，“秦岩醒了，秦岩醒了。”

沉睡足足七日的秦岩，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