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顾卿说，“郡主召我们前来，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她问得这么理直气壮，仿佛忘记是自己考场夺胜，才赢来了面见郡主刷好感的良机。

“……”花姬扭过头。

成涟反应很快，立马夺过话头：“我们仰慕郡主已久，听闻郡主举办了这次选美大会，不假思索就来参与了，只期望能见郡主这一面。”

“仰慕……我？”花姬眉毛扭了扭，满脸不相信，“我在嘉戎郡外的口碑不是很差吗？”

原来她有自知之明。

“这……”成涟瞎诌道，“我们不能从别人口中认识一个人。虽然外面的人对郡主有一些误解，但事实总会击溃谎言，真相终将暴露在阳光下。”

花姬听完她的长篇大论，眉毛扭得更深，忖度道：“但你也没见过我，怎么就能判定虚实与否呢？”

事情竟然变成了哲学的探讨，这是谁都没想过的发展。就在成涟用尽浑身解数，向她解论证“用善良的眼睛看世界”的重要性之后，花姬被她逗乐了。

“够了。”她含笑道，“真能说，信你就是。”

说着，花姬从座位上站#J时G起来，理了理袖摆。她穿着鲜红色的衣服，本该娇艳，却衬得她的脸更加幼态可欺。然而就是这样的女孩模样，随着她的眼皮轻抬，眼尾飞扬，竟也能瞧出些不简单的邪气来。

她伸出手指，勾住成涟的下巴。这番举动虽然霸气，但是放在一个比自己矮的小孩身上，只令人感觉幼稚又可笑。

花姬想了想，说，“虽然不够我的标准，但我很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成涟。”

“哦，我看了你的卷子。”她收回手指，在凌乱的桌面上翻找片刻，抽出两张皱巴巴的大纸，正是不久前成涟和顾卿交上去的答卷。

花姬在卷面上点了点，问：“这道题，为什么这么答？”

成涟凑过去一看，原来是试卷的倒数第二题，一道关于家庭伦理的情商问题。

【问】你的亲人忽有一日性情大变，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提供几种可能性：包括但不仅限于夺舍、误会、重大打击、小人挑拨……）

成涟的答案废话中不乏温情：凡事必有因，如果我的亲人性情大变，那么首先会从环境里找原因。或许是我冷落了ta？或许是ta遭遇了什么变故？或许ta并没有改变，是我自己心态不好，想得太多……

絮絮叨叨大半页“怎么想”，她在“怎么做”一栏写道：“好好谈心，促进交流”。

文科人，写得越多，踩分越狠。

花姬问了，成涟大大方方地回答：“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是亲人，总是血浓于水的。既然有了隔膜，就要努力去打破它，总会有解决的一天。”

多么贴心，多么在理，花姬一定会折服于她的“内心之美”。

花姬含笑不语，将成涟的卷子往下翻，露出顾卿的卷子。

“那你呢？”她问顾卿，“你为什么这样答？”

成涟离得近，将顾卿的答案看得一清二楚。女主的字没有想象里那么秀气，铁画银钩笔走龙蛇，也许是写得急了，许多字连成一片，别有风骨。

顾卿写道：问一问，如果没办法解决，就恩断义绝。

虽然早已对顾卿的混乱邪恶式作答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样的答案，成涟还是觉得太过了。女主心里到底有什么创伤，才能写出这么极端的答案？

顾卿：“字面意思。”

花姬眉头紧锁，似乎不太满意。

成涟努力用正常的思路解释，为顾卿挽回“内心之美”：“顾姐姐的意思是，放手也是一种选择。如果亲人只能给自己带来痛苦，不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顾卿听完，用手指拨了一下耳边碎发。血红耳坠随之摇动，似若雪白肌肤上的一滴血，红得刺目。

顺着成涟的解释，她道：“是这样的。”

花姬没有多追究，歪着脑袋看向成涟：“顾姐姐？”话音刚落，她立马接上一句，“哦，看到试卷上的名字了，顾卿。”

花姬的指甲上涂了殷红的花汁。她身材娇小，外#J时G表稚嫩，手也像平常的小女孩那样肉肉的、小小的，和红指甲不大相称。她的食指点在顾卿的名字上，似乎抠下去了一点，留下浅浅的甲痕。

花姬话锋一转，抬起上扬的眼：“关于我的传闻，并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嗯……”

她用手捧住成涟的脑袋，上上下下仔细检查，摇头叹气：“太弱。”

成涟：“……”

虽然很不服气，但是也没错。

叹完，她想去扒拉顾卿的脑袋，被女主冷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花姬只得退而求其次，小心地捏了捏顾卿的胳膊，摇头道：“不够健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