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点吓人。

洛尘以为她是什么地方来的难民，在屋中搜来一碗干粮，递给乔温：“姑娘，多吃一点。”

乔温只是画了“饥饿妆”，并不是真的饥肠辘辘，但碍于洛尘的面子，她还是把干粮没滋没味地塞进嘴里。

她指着成涟的裙子说：“菠……姑娘，你这里流血了吗？”

“一点意外。”成涟小声道。

成涟觉得裙子破裂还沾着血迹是很窘迫的事情，巴不得谁都不要提。但乔温是个粗神经的人，脑子全花在生存之事上，交际情商不高。

洛尘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离城织造甲天下，或许可以去城里的成衣店看看，小姐姐这么好看，穿这样的裙子到底是委屈了些。”

成涟回头看他。

神秘的渔家男孩，短短时间不见，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了。

这真的可能吗？

还不待她思绪发散，乔温兴致盎然，拉着成涟要去成衣店逛。

“这麻布衣服穿得我难受死了，”她说，“好歹换一套服帖料子的，但也不能太好，毕竟我是个低调的人。”

确实低调，低调到两颊凹陷、面容枯槁，酷似奔波几百里地的难民。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锤姐我们才刚认识呢，表现得生分一点，你别ooc！】

乔温眨了眨眼睛，追加一句：“姑娘，可以陪素昧平生的我去一趟吗？”

成涟：……倒也不必如此刻意。

成涟想起白则川那条倒霉的、被她扯坏的袖子，这一路上似乎没看出不对劲，难道他自己缝好了？

她看了看白则川的袖子，哦，原来——

聪明的医圣把另一只袖子也裁短了。

成涟忽而对着白则川笑了起来，阳光落在颈侧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柔软的光。

“白哥，一起来吗？”

第43章

不同于原著中描述的地狱景象,而今的离城气氛平缓，行人疏落，草木零星淡#J时G陌,沉入江南烟雨薄暮后。

成涟却觉得不太舒服。

按照剧情，他们本应该面对万木皆枯的惨淡景象,救被困梦魇的百姓于水火,而后才能顺利取得魇君翼羽。

惨淡景象呢？待救助百姓呢？

某些地方悄悄地发生了改变，这不一定是好事。

在乔温的号召下，他们全员来到离城成衣店,把半个店面都站满了。

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听有人来，晃悠悠地抬起头,眼睛里半是懒意,半是不知何由的感伤。

“客人,”老板开口声音嘶哑,干咳了两声,终于恢复成正常,“自那事后,许久没见过这么多客人了,你们是一道来的吗？”

“我带来的一些朋友。”洛尘说，“你这是又忽发感伤了吗,黄老板？”

“可不是。”

黄老板年过半百，长得尖嘴猴腮、麻杆模样,眼睛窝在稀疏的眉毛下,本该是形容猥琐,此刻的眼神却极为诚挚。

成涟和乔温在店里挑挑拣拣,实则都暗中竖起了耳朵,偷听洛尘和黄老板的谈话。

“城主说近日少出门，街上分明没几个人，你还大开着店门，自己趴在柜台上睡懒觉，不怕衣裳被白日鬼偷了去？”

这是洛尘说的。

“都没几个人了，又哪来的小偷？城主说梦魇是恶念，我却觉得梦中那些景真实得很，是在敲打我别忘记。”

这是黄老板说的。

几经往复，成涟终于听出了离城事端的中心词：梦魇。

原著里，百姓们对梦魇怨声载道、苦痛万分，而这位成衣店老板却另执一词，话里话外净是感念。

这算怎么一回事？

成涟手里提着条青色缎面裙，假意挑选配饰，实际是朝黄老板一步一挪，悄悄对他打量。

“这件有些长了，曳地。”洛尘在她背后悠悠开口，“或许看看你左手那条水绿色的呢，小姐姐？”

成涟肩膀一抖，照着洛尘说的方向找到了那条裙子。确实说得上合适，裙摆及踝，颜色也更俏一些。

洛尘眼光不错。

就是站背后说话的习惯有点吓人。

她点点头，用手里的青色裙子换了水绿的，并不急着换，悄无声息地凑到黄老板身边，向他打探：“老板，看你萎靡不振，可是遇见了烦心事？”

“呔！”黄老板睁眼大叫。

成涟被吓得一退，撞在洛尘的胸膛上。他是真的爱站人背后，一直跟着她，到现在也没走。

“小心。”洛尘笑声道。

黄老板回过神，倍感歉疚：“可是吓到了客人？愧哉愧哉，我方才正打着盹，没听清姑娘的问话。”

洛尘替他答了：“黄老板做着噩梦呢。自魇君逃走后，城中百姓多生梦魇，也不知何时才能消停。”

“魇君逃了？”成涟睁大了眼。

难怪没有“怨念侵地、万木皆枯”，感情早就逃走了。不过梦魇还在，魇君许是没逃远，在离城附近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