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御宸一连串问题唬得薛稳婆心里一慌，跪了下来。

慕容锦屈膝回道：“皇上，皇后娘娘如今骨缝尚没能开全，还不能用力生产，得再等等。龙胎……并非全是头位，有一个是臀位，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转过来。”

傅御宸本想问是否凶险，临问出口的瞬间，他还是忍住了。

不能让慕容清紧张。

傅御宸站起身，温和地笑着，轻声说：“婉儿，朕在旁边陪你。你若想吃想喝什么，就跟朕说。你若是疼得厉害，就攥着朕的手。”

慕容清轻轻点了点头：“皇上，您命人将右院判王松林唤来吧，他一向擅长妇产。虽说有百里神医和两个姐姐在，未必用得上他，但是，皇后生产完全不用太医院的人于礼不合。”

傅御宸点点头，嗔怪道：“你啊，什么时候了，还净操心。朕召王松林过来就是了。”

不一会儿，王松林带着谢子安提着药箱来到了凤藻宫。

王松林请旨诊脉，傅御宸便将慕容清盖好，请王松林进来。

王松林垫着素帕，将手搭在慕容清的腕上，捋着胡须斟酌了片刻。

然后王松林起身，说：“皇后娘娘和龙胎都还安好。皇后已经饮过催产汤药了，想来今夜应该可以生产。”

慕容清微微点头：“多谢王院判。”

某个瞬间，王松林看着皇后，简直像是看见他们的院使大人在那里躺着。

王松林觉得好笑，赶紧摇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挥去。

王松林看了看傅御宸，傅御宸使了个眼色，找借口来到产房门口。

翠兰和百里泽正在门口等着。

王松林站定，沉吟一下，严肃地躬身问：“皇上，若遇到难关，臣等该保大还是该保小？”

百里泽和翠兰不约而同地说：“自然是都要保。”

傅御宸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声音急促地问：“皇后的情形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王松林忙摆手说：“不是，不是。臣只是按照太医院看诊产妇的常规，循例问一问。”

傅御宸面色沉沉，哑着嗓子说：“朕自然是都想保。若是到了只能选其一的时候，请务必选择保大。”

王松有些诧异，皇宫寻常都是让保小。但他不动声色地点头退到屋檐下了。

一直到了第二日凌晨五更时分，慕容清才开至十指，可以正式开始生产了。

慕容清用胳膊攀着悬挂在屋内的横杠，身子半蹲着向下坠去。

映雪在慕容清身后，扶着她的腰。

薛稳婆给慕容清抚着肚子，隔着肚皮轻轻往下推着胎儿。

每次阵痛袭来，慕容清就咬紧牙关，使尽全身力气，以求快点把胎儿生出来。

傅御宸的手被慕容清抓着，每次用力，慕容清都紧紧攥着他，傅御宸直觉得自己的手指要断了。

阵痛的间隙，慕容清带着哭腔说：“皇上，都怪您……”

傅御宸忙点头哄她：“是朕不好，你喝点红糖水吧。”

慕容清侧着头喝了几口。

慕容锦换了一个新的参片，给慕容清含在嘴里，慕容清再度开始用力……

两刻钟以后，稳婆喊道：“娘娘停一停，哈气，轻点用力，已经可以看到胎儿的脑袋了。”

在场的人心中都是一喜。

慕容清慢慢用力，片刻功夫以后，她感觉身下一空，一个婴儿被娩了出来。

伴随着“哇哇”的婴儿啼哭声，稳婆将脐带剪断，打了个结，翻过来看了看婴儿的屁股，恭喜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是一位小皇子。”

慕容清筋疲力竭，她努力睁开眼睛，瞥向稳婆手中的那一团粉红。

胖乎乎的，踢腾着脚，哭得中气十足。

傅御宸欣喜若狂：“婉儿，是个胖胖的小子。”

慕容嫣接过婴儿，用棉布蘸温水擦去婴儿的胎脂，又用事先准备好的包被将婴儿裹了起来，再在腰间捆了红色的绸带。

傅御宸笑道：“抱过来给婉儿看看。”

慕容清打起精神，瞅了小家伙一眼，心说，臭小子，你可折腾死娘了。

小家伙睁开眼睛看了看慕容清，很快又闭上眼睛入睡了。

慕容嫣笑道：“多好看的一个婴儿啊。”

慕容清来不及说什么，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薛稳婆说：“第二个快出来了。”

慕容清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一些碎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

慕容嫣赶紧将小皇子放到小床里，过来协助慕容锦给慕容清施针。

薛稳婆战战兢兢地回道：“皇上，皇后，第二个胎儿是臀位。”

众人心里皆是一沉。

胎儿臀位，脚先出来，极容易难产。

慕容清打起精神，喘息着安抚道：“薛嬷嬷，你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