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嵘过去沙发边坐着，前台转身去拿一次性纸杯接了热水给黎嵘。

黎嵘眸光微闪，对于他人的善意他似乎不太熟悉，眼底都是闪烁。

“谢谢。”黎嵘接过水杯，道了一声谢。

前台微笑着回到岗位，趁着黎嵘没注意，她拿出手机偷偷拍好几张照片，发到一个聊天群里，那里都是一些小姐妹，有帅哥大家一起欣赏。

前台提前给总裁办公室打过电话，让那边如果老板出来可以通知她一声。

黎嵘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喝了几口水，就没再继续喝了，两手都放在腹部，手指弯曲，他的手在颤抖，转过头看向窗户外，窗外人来人往，大家都面容平和。黎嵘异常羡慕他们，包括走过的环卫工人，黎嵘也羡慕他们。

起码他们可以自由掌控自己的人生，他不行。

黎嵘抿着唇，开始调整情绪，他得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会他得上楼去见陆忱，那个人他应该怎么开口和他说，直接寻求他的保护吗？

要不要告诉对方他怀了孩子这个事？

对方会信吗？

他家人都能随便把他送出去，后面也可以送给别的人。

黎嵘忽然低头笑，对方可以调查，在他之后，目前为止养父母还没有把他再送出去过，只有陆忱一个人。

这不是他需要担心的，更该担心的是，他忽然来找对方，他怎么知道是陆忱，当时他昏迷了，不该知道才对。陆忱那边都不知道是他，他直接过来，肯定会被认为是别有所图吧？

黎嵘感到头痛，抓扯起自己头发来。他想得太过入神，那边前台已经联系上了总裁办公室，陆忱转接了电话，直接开口让黎嵘上去。

前台快步过来，告诉黎嵘可以上楼了。

黎嵘怔然抬头。

“老板开完会了，他让你上去。”

黎嵘摇晃着站起身，走到电梯里，前台按了顶楼的楼层，电梯快速上行，黎嵘眨眨眼。

叮一声，电梯打开，外面有总裁助理在等着，见到黎嵘后就领着他到办公室。

站到办公室里面，黎嵘抬眼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一时间他整个人神色恍惚般。

男人端着茶杯喝茶，见到有人进来，转眼就看向对方，那一刻他眼底的戾气骤然就消减了许多。

黎嵘浑身僵硬，喉咙也僵硬发不出声音。

他想转身逃走，办公室巨大，上百平米，但是黎嵘身处里面，却好像快呼吸不到氧气了。

周围空气粘稠凝固，他张着嘴唇，但是难以呼吸。

男人目光冷寂，注视着黎嵘，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这样的人，他会帮助自己逃离黎家，会保护自己远离危险，黎嵘忽然无法确认了。

黎嵘手指动了动，他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求人帮忙起码得微笑。

“笑不出就别笑。”

男人开口，黎嵘浑身一颤。

他说什么，让自己别笑吗？为什么？

“你笑得跟哭一样。”

陆忱抬了抬下巴，嘴角边一点弯曲的弧度，但笑容却只显得冷彻。

“虽然没有调查，但我相信你也不敢来我这里说谎，除非你真蠢到家了。”

“坐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自己睡过的人，陆忱不会忘记，哪怕那天他其实喝多了，可他还不至于示意，知道自己睡了一个人，就是对方第二天离开的很早，稍微查了下，好像是意外扑到他怀里的，也没人来提要求，陆忱当时也忙，就没去管了。

倒是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了，居然人自己找到他这里来。

看那样子是来要钱的，再多他也给得起。

黎嵘走过来，没有坐下，而是通红的眼望着陆忱，那双眼睛满是泪水，一滴泪掉落下来，他右眼下面刚好有颗痣，泪水滑过那颗黑痣。

陆忱的某个记忆返回，这个人不出意外，的确是那天夜里他睡过的人。

“我希望可以在你的公司工作。”

陆忱一愣，哈哈哈笑了好一会。

“你，工作？”

“你能做什么？直接点。”

“要钱就直接说。”

“我想在你的地方呆着，我的家人会伤害我。”

“也就是说你想要我的保护？”

“是。”

黎嵘点头。

“保护？我还没听过这样的要求，我不随便保护别人，这比给钱还难一点。”

直接要钱多好，还保护，不是意味着这个人得在他身边，这是相当他的情人的意思了？

倒是挺会狮子大开口。

陆忱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显然黎嵘提的这个要求，他不想满足。

“我怀了孩子。”

陆忱呵了一声，再说一遍。

“我怀了你的孩子，是你的，你可以找人去查，和你睡过之后我没有跟别人睡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