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卧直起身时，言若还无意识地扬起脆弱的脖颈，跟着蒋卧往前，像不知足、没被摸到脑袋的小猫。

蒋卧：“……”

言若又抱紧了怀里的衣服，低着头，从蒋卧的角度，简直就像看见了十七岁的言若。

乖、可爱、单纯、黏人。

是所有美好词语的化身。

蒋卧不明白。

言若太善变了，他就像美丽的毒花，危险又蛊惑人，蒋卧不明白他怎么又这副模样，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言若像看到了什么，怀里的衣服都顾不上抱，他急忙上前一步，两只手抱住了蒋卧的胳膊，那只手臂上，有一条疤痕。

言若把自己的衣袖卷起，他的疤痕没有了。

言若抿了抿唇，把脸小心地贴在蒋卧的疤痕上，怀着希望，小心地问：“哥哥，这是……为我伤的吗？”

是什么时候？

蒋卧骤然被言若柔软的脸贴着手臂，脊背肌肉又有了隆起的趋势，他开了口，“不小心伤的。”

言若失落地垂下眼睫，但还是贴着蒋卧的手臂，蹭了蹭，“这样啊，哥哥。”

言若贴了一会儿就自己离开了，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又紧紧抱在了怀里，低声，“哥哥，我走了。”

蒋卧嗯了声。

言若动了动脚尖，恋恋不舍的，“我可以把衣服带走吗？”

他仰起小脸，把自己哭过的眼睛给蒋卧看，“我……想哥哥，我想的难受，哥哥把衣服给我好不好？”

蒋卧并不知道言若情绪失控的事，他本要拒绝，既然决定分开了，就不要再互相给念想，但他最终还是没狠下心。

只不过给了一个交换条件。

带走衣服可以，别再来了。

言若含着泪点头，“我知道，我不来了，哥哥别生气。”

蒋卧滚了一下喉结，背对着了言若，声音低沉，“走吧。”

言若的眼泪是武器，一直都是。

蒋卧看不得。

言若没有走，他咬着唇忍着哭腔，眼泪不断地在眼眶里溢出，弄湿了整张脸，他小步走到蒋卧身后，将湿润的脸贴在了蒋卧的背上。

“哥哥，别赶我走……我说完了，就走。”

他把一只柔软的手塞到蒋卧的手心，让蒋卧感受他手指掌心的软肉，“哥哥，我现在住在老宅，我把爷爷以前的佣人都开除了，现在只请了几个佣人在家，还请了一个营养师，我一直都有吃营养餐，饭后散步了，周末还会锻炼身体，哥哥你摸一下，我胖了。”

“我都有听哥哥的话，哥哥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我照顾了，可那些营养餐真的很不好吃，我不喜欢吃，我想吃哥哥做的，一个人睡也很害怕，想让哥哥陪我，还有工作真的很累，想让哥哥抱抱……”

“肚子里、肚子里没了宝宝，晚上会做噩梦，我很难过，哥哥。”

“我想他，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但我真的想他，如果他还在，现在已经七个月了，我的肚子会变得很大，哥哥也会在我身边吧。”

言若的眼泪顺着蒋卧的脊椎往下滑，把蒋卧的裤腰都打湿了，言若说了很多，最后才把始终没被蒋卧握住的手拿出来，哭着在蒋卧的心脏处轻吻了一下。

“我走了，再见，哥哥。”

蒋卧心脏像被泡在了酸水里，涩的发疼，他虚虚握了一下手心里已经没了那只小手的手，偏过头，从窗户看着走到院子里的言若。

还是瘦。

补了四个月了，还是瘦。

言若走至树下，忽有所感，停了下来，茫然地看向地上那个小屋子，手抬起，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但他有种感觉。

蒋卧从医院里带走了孩子，那里，就是他的宝宝吧。

言若的泪落得更凶了，他的小腹甚至抽疼起来，好像那个孩子还在他的肚子里。

但那只是幻疼。

屋子里，蒋卧也不好受地握紧了拳，呼吸紧绷。

言若给云起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便走出了院子，他不能说了走，还待在哥哥的院子里了，哥哥会生气。

正巧，外面五六个人声势浩大地往蒋卧这边来。

为首的就是刘老头，他后面跟着个年轻的男生，长相清秀，在农村，算是好看的了，最重要的，他是个omega。

言若闻到了那未消失干净的糖果味信息素，几乎同时，他就联想到了蒋卧身上的。

虽然很淡很淡，但他在抱住蒋卧的时候，就闻到了，当时言若没多想，现在亲眼看见了这个omega，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言若当即就有些要控制不住的生气，但他用力忍下了。

不能嫉妒，不能吃醋，不能发疯，哥哥会生气。

他要做乖孩子。

刘老头一众人也看到了言若，都惊住了，一时间连路都不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