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不知凝意为何这般肯定, 但到了晚膳时分，四爷的确回了正院，行走间带起一阵风。

等到了屋檐下，四爷还停了停, 将衣服上的寒气散去后才进去。

“爷！”凝意急急忙忙的下了软榻，脚腕不稳还踉跄了几下。

四爷眉心突突的跳，大步上前扶住她, “着什么急？爷就在这里, 先用膳, 想知道的事儿待会再问。”

“妾身等不及了。”凝意非常诚实，双眸湿漉漉的哀求四爷：“五弟回来先去看了五弟妹，而后再去刘佳氏屋里，紧接着就进了宫。五弟去见宜妃娘娘了吗？”

“恩。”四爷拉着凝意在桌边落座，端着霜降盛好的鸡汤先递给凝意，“刘佳氏将宜妃对她说的话全数告知给五弟，五弟进宫与宜妃起了争执。”

“啊！”凝意始料未及，“您的意思是……五弟为了五弟妹跟宜妃起冲突了？”

这发展倒是想都没想到啊！

她还以为五爷这次会和稀泥，日后对五弟妹好一些来掩盖过去呢。

毕竟，素来都说五爷非常宠爱刘佳氏，刘佳氏替他生下长子如今又有孕……

“宜妃娘娘心高气傲，哪里能容忍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儿子为了一个女人顶撞她？”凝意情绪低低的，“如此一来，五弟妹日后只怕会更不好过啊。”

四爷喝汤的动作顿了顿，“五弟妹自请下堂。”

这下不仅凝意心惊，连屋里伺候的人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皇子福晋乃是圣上赐婚，按理是绝无可能分开的，除非丧妻！

五福晋必定知晓，她也不认为五爷能同意。

但这是她的态度！五爷不处置了刘佳氏，不将这烂摊子收拾好，五福晋就有这个能耐搅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既然她不好过，那就谁都别好过了！

康熙生的皇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五爷必定能察觉五福晋话中的威胁。

但他愿意配合，顺水推舟，无非是觉得这事实在荒唐，也的确愧对福晋。

用过晚膳，凝意吩咐赵和元明儿一早送些补品去给五福晋。

李氏身孕已过七个月，周华未这些时日早晚两次请脉后都会来正院回禀凝意。

“回主子爷和福晋的话，李主儿胎像安稳，胎动也好。只不过，这个孩子大约会在九个月左右临盆。”周华未说。

那就是还有两个月。

凝意撑着下巴细细算来，“李氏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定这一胎能在除夕夜来呢。”

“也不无可能。”周华未面色不变，顺着凝意的话道：“但除夕之际李主儿未到九月，若早产还是有一定风险。奴才这些时日会细心照顾李主儿的胎。”

四爷偏头看了凝意一眼，“让李氏身边的人好好伺候，若有差池，爷拿他们是问！”

这便是想杜绝有些人心思不正非得在除夕将孩子生下来。

凝意心里清楚明白，但她不会放在嘴上说。

是夜，凝意躺在四爷身边，眸中毫无睡意，只看着头顶精美雕花。

“睡不着？”耳边传来四爷低沉的声音。

凝意如今的腹部已经有些凸起，但还不会影响她的睡眠。

闻言，她轻声道：“爷，若五弟妹这样的事发生在妾身身上，您会怎么做？”

“不会。”四爷蹙眉，在黑暗中看着凝意的侧脸。

“妾身就是做个猜想，也没说一定会发生啊。”凝意努了努唇，“反正眼下咱们都没睡意，不如就来讨论讨论？”

说着，凝意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她将被子抱在怀中，换了个方向正对着四爷：“爷？”

四爷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隐隐可见一抹嫌弃却不得不附和的妥协。

凝意咧着嘴无声的笑了，两颊梨涡时浅时深，惹得四爷忍不住捏了捏她愈发软嫩的脸颊。

“五弟从一开始就错了。”四爷沉声道，“他塔喇氏是福晋，他可以不宠，但属于福晋的地位不能动摇。”

凝意眨了眨眼，勾着被角扯了扯，成功引来了四爷的目光。

“妾身生辰前，爷也是这么想的吗？当时爷疼爱李氏，纵的她……唔！”

话还没说完，凝意整个人被笼罩在被子下，她不得不闭嘴。

被子外，是四爷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该说的不许说！”

“爷就是纵的她无法无天！”凝意一把扯开被子，控诉的瞪着四爷，“您还觉得妾身没有福晋该有的大度，那大度本也不是随便给的。李氏若尊敬妾身，妾身给她大度又何妨？可偏偏……”

四爷额角突突的跳，脸色铁青，脖颈处的青筋在这黑暗中都能被凝意捕捉。

凝意撇嘴，做错事还不让说了，霸道！

四爷没真的生气，他是觉得小福晋愈发无病呻吟，成日不知在想些什么，总有奇奇怪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