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母和她的小疯狗(55)

作者:袁又圆 阅读记录

可惜这不是个能说出口的正经理由, 萧慕离想。看齐琛如此重视的样子,她斟酌着说:“我跟着爹去北疆的时候还太小,对程伯父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是我常听爹爹提起程伯父,他们是很好的兄弟。程伯父真的贪墨了军饷吗?会不会是被人陷害的?”

齐琛深呼吸了一下, 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回忆, 他从未跟任何人谈论过,如今就这么毫无防备下被萧慕离翻了出来, 让他不得不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又在玩弄他了。

他垂下眼眸沉声道:“贪墨一事, 是程潜亲口承认的。”

“那也可能是屈打成招啊,或者会不会主审官有问题,陷害了伯父。”萧慕离追问, 她已经瞬间脑补出了程潜在狱中受尽折辱,小太子委屈巴巴求告无门的样子了。

齐琛哼笑一声, 轻轻摇头, 眼眸中是浓重的黑, 仿佛所有光都消失了。他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说:“不会,因为主审官是我。”

“证据确凿、主犯从犯都供认不讳,卷宗是我亲手写的。”

这一刻,齐琛似乎又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那时他的母后跪在他面前…

程皇后红着眼眶, 但目光依然坚定,她斩钉截铁地说:“齐琛, 我不是作为一个母亲在跪自己的儿子, 求他徇私枉法。我是作为一个证人, 在跪本案的主审,求他再仔细查一查。我可以用性命作保,我的兄长绝不是误国贪官!”

当时齐琛他做了什么?对了,他自负地保证,此案绝无问题。

也许,最后母亲在他面前跳下高楼,让他眼睁睁看着却无力阻止,就是对他这个冷血无情的儿子最恶毒的报复和惩罚吧…

齐琛说的很轻,但听在萧慕离耳中却字字犹如惊雷。她瞬间后悔了,意识到自己冒冒失失揭开了怎样血淋淋的创伤。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实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是齐琛亲手将至亲送上了断头台,并且葬送了自己所有的抱负和希望。

其实,现实比齐琛所言更加残酷。程家满门被杀一切尘埃落定后,有人才开始一点点给齐琛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犹如凌迟一般一步步让他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当年真的判错了…

他自以为的正直无私,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已经算计好的棋子,他无知地被玩弄在别人股掌之间,成为了捅向自己至亲心脏的杀人刀。

时至今日,齐琛依然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亦不知是谁主导了这一切。但项椋对陈问超乎寻常的关心又进一步印证了当年之事确有隐情。那个隐于幕后,将程家连根拔除的人一定是位高权重危险至极的,所以这些事情,他不能告诉萧慕离。

萧慕离亦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她实在不忍心再问下去了。她忍不住想,当年的齐琛是个什么样子呢,半大的少年又是如何独自扛下了这一切呢?

那个时候,在无人可以依靠的孤独夜晚,小殿下是不是一个人缩在深宫的角落里等着天亮?他会不会哭?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她错过了他的那段光阴。

萧慕离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想要把齐琛从血腥的记忆里拉回来:“我觉得陈问先生是好人,我不会跟别人说他的身份的,你也让他别怕那个项椋,我知道一个项椋的把柄可以牵制他。”

齐琛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就又是那个滴水不漏的太子殿下,他歪头想了一遍萧慕离的话,皱眉问道:“你怎么看谁都是好人?陈问跟你说过话吗你就觉得他是好人?!”

“啊?”萧慕离被问懵了,嘴比脑子快的回道:“说过啊,就在明月轩三楼那个房间啊。”

说完,她和齐琛同时意识到,齐琛也去过明月轩的三楼,而且,就在那个房间隔壁,还跟萧淑怡演过一场郎情妾意…

一时之间,尴尬一点点弥漫在这个小马车里,二人都怀疑自己做过的小动作暴露了,但又同时选择避而不谈,心照不宣地变成了两只将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只要不说破,就能保住尴尬的小秘密。

齐琛欲盖弥彰地咳嗦了一声,找回了应该有的重点:“项椋有什么把柄?”

萧慕离顺着这个台阶麻溜滚了下来:“哦哦哦,那个,你知道王斐吗?城防卫都统,他跟项椋一起走私!”

“你怎么又知道?!”

“风月楼的大夫是我朋友,她偷听到的。”萧慕离一副‘我人脉很广快来表扬我’的嘚瑟样子。她是故意表现活泼一点,让齐琛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好的回忆。

齐琛却觉得这是萧慕离又要搞事情了,不得不劝说道:“项家是百年世家,朝野中都颇有根基,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动摇的,这事要慢慢查不可冒进。”而后他想了想,觉得萧慕离这样精力旺盛不一定会听劝,还是得给她找个安全的事儿:“对了,你不是想查那个被晋王从西屏山带走,那个老童生的女儿么?荆楚找到人了,在豆蔻斋,荆楚会先想办法去接触她,探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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