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道：“站远些，别过来，梅树上正在化雪。”

他说完，仰头，朝着一枝梅花吹了一口气。

化开的雪水，顺着花瓣往下滑，滴落在他的眉心、眼睫、脸颊……

冰凉刺骨的雪水，打湿了脸。

云潺转过头，眉毛上、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水滴，浅笑着看向元杳：“你看，我说在化雪吧？”

元杳莞尔，问：“梅花上的雪，香不香呀？”

云潺抬手，接了几滴雪水在掌心，轻嗅了一下，扬唇道：“有香味，但，很淡。

你……要闻闻么？”

“好呀！”元杳拎了裙子，大步走过去。

云潺把手放低了些。

元杳凑上鼻尖，轻嗅了一口，疑惑道：“我怎么没闻出梅花的味儿？”

云潺道：“闭上眼，用心闻。”

元杳：“？”

她果然闭上眼，深深嗅了一口。

这一嗅，她眉毛动了动：“有味道，冷香味，淡淡的，若有若无，像药味，但又不苦……”

云潺的手，轻抖了一下。

这是他的味道……

元杳睁眼，笑弯了眉眼：“云潺，这个味道，很适合你！”

望着粉嫩的小人儿，云潺的心情，忽然就好了。

他淡声问：“想去走走么？”

元杳点头：“去呀！”

左右，大殿里，除了吃喝，就是歌舞，她没太大兴趣。

元杳拢了斗篷，看向不远处的怀柔。

怀柔笑得温柔，朝她挥了两下手，就走了。

元杳：“？”

好你个怀柔，竟然丢下她，自己跑路啦！

“嗷嗷……”汤圆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身雪，跑到元杳身边，蹭啊蹭。

元杳弯腰，给汤圆拍了身上的雪，有些无奈：“汤圆，你当心着凉！”

太皮了！

这么冷，毛都湿了大半！

“嗷……”汤圆冲她叫了一声，撒欢似的跑了。

元杳抿唇，冲云潺道：“我一直怀疑，你们楚国送来的，是一只狗崽。”

她的表情，特别无辜。

云潺弯了唇角：“狗崽，不好么？”

元杳鼓着腮帮子：“好是好吧，但是，它没有老虎的样子！一点都不威风！”

威风？

云潺看了眼汤圆，又垂眸，看了眼自己。

确实，不够威风。

不过，没关系……

未来，会威风的！

云潺停下脚步，看向元杳：“虎崽还小，给他点时间，等他慢慢长大吧。”

元杳也停下脚步，笑眯眯道：“嗯！”

两人一起往梅园深处走。

走了一阵，前边，传来一阵很轻的说话声——

“……你若是想家了，回头，就让父皇准许你，回一趟西丘吧？”

“母妃离世后，我就没有家了。”

“那，你就不想你父皇？”

“自我记事起，父皇就待我很冷漠……他说，母妃不爱他，所以，他也不爱我……”

“……”

是凤寻和姜承琰的声音。

元杳和云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放缓了脚步声。

但，姜承琰还是听到了脚步声。

他出声：“谁？”

元杳暗自吐舌：“是我。”

两人加快步伐，朝姜承琰和凤寻走去。

看见元杳，凤寻就温润一笑：“外间天寒地冻，郡主怎的出来了？”

他披着月白斗篷，怀抱着一个手炉。

元杳笑眯眯道：“我出来透透气，遇着云潺，就和他在园子里走走。”

“大殿里，确实有些闷。”凤寻赞同地点头。

随后，他手一动，把手炉递过来：“暖暖手。”

“不用不用。”元杳连忙拒绝：“我的斗篷，可暖和了，手炉，你自己用吧。”

“是宫人非要塞给我的。”凤寻无奈一笑。

他眸光一转，落在发丝微湿的云潺身上。

云潺面色淡淡，冲他和姜承琰拱手。

凤寻笑着回了礼，后道：“云潺，你身子弱，不该出来吹这雪风。”

云潺淡声道：“多谢凤寻殿下关心，不过，我穿得厚。”

“这雪风，沁人骨髓的冷，还是得多加注意。”说着，他把手炉递来：“这手炉，你替我拿着吧。”

“我……”云潺要拒绝。

凤寻不由分说，把手炉塞进云潺怀里：“拿好。”

云潺张了张嘴：“多谢。”

凤寻温润一笑。

姜承琰在一旁看着，羡慕得不行。

他绷着脸，对凤寻道：“我方才也冷，怎的不见你拿给我暖暖手？”

凤寻扬眉：“我以为，表哥不冷？”

“你说我不冷，我就不冷？”姜承琰轻哼。

凤寻见状，温润一笑：“那，凤寻去给表哥寻个手炉来？”

“我才不要！”姜承琰傲娇极了。

云潺抬手，把手炉递过去：“二殿下，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