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大伯又一次惊住了，这一回他心下更凉，连头都不敢抬起，不说话也不表态。

“如果爷爷还在，如果爸爸还在，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变故，钟家想来也不会遇到那样的生存危险。即使现在我拼尽全力，也始终被人压了一头。”

钟晋为故意用手指尖敲击椅子的扶手，每次敲击都保持着等同的时间间隔。

屋子里特别安静，有些人又特别心虚，这样有规律的声音就会被无限放大，让心虚之人更是倍感压力。

“可你听信梁家的蛊惑，差点就毁了钟家老祖宗创下的基业。大伯，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去了地下，你要怎么面对爷爷，怎么面对我爸爸妈妈......你又有什么脸面说你是钟家子孙。”

明明没有嘶吼，也没有愤怒，钟晋为只是用出奇平静的声音讲述着最残酷的事实。

或许正是这种平静，才让钟家大伯感觉更加难耐，像是有双无形之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就连呼吸都是带着痛感的。

“......我是钟家长子，阿爸......阿爸从小就喜欢小老四。因为小老四出生那年，钟家迎来了最鼎盛的时期，阿爸就说小老四是福星，呵，呵，一句福星就盖过了我那么多年的努力......”

嫡长继承，在封建社会看来，是一种成熟的继承制度，它对稳定社会关系和家庭关系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但在今天看来，这显然是一种非智能的制度，随着社会的进步，它必将被人们抛弃，会被进步的制度所替代。

“这都什么时代了！我们钟家早就抛弃了这种观念，爷爷所秉承的，就是选贤选能。这点，钟家谁不知道。您在爷爷身边的时间，远远比我爸爸要久，难道连这也忘了？”

“......”

“是，我爸爸是占了点运气的成份，给自己挑了个好日子出生。可大伯你扪心自问，爷爷他有区别对待吗？有吗？是爷爷想放弃你的吗？你还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蠢事吗。”

钟晋为发出的这般直击灵魂的连问，毫无疑问的，钟家大伯根本招架不住，连连败退，脸色惨淡的比之白墙也差不得多少。

“当年，若不是你一再挑战国家红线，差点害得钟氏走上不归路，爷爷也不会夺了你接手钟氏的资格。他老人家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那种失去亲人窒息般的痛楚，一直牢牢捆绑着钟晋为，说到激动处却是最无奈的深沉。

抬起头，慢慢深呼吸，在这呼吸之间收起的，是他不能示弱的眼泪和倔强。

“你要还有点人性，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哥哥姐姐们再蠢，他们都是我钟家人，只要没有害人性命，只要能改过自新，我定能保他们过得体面。”

见大伯还是没有说话，钟晋为也不催促，走了几步选择靠墙而站。

周海看着自家老板那忧郁的姿态和神情，激发了想要上前点烟的冲动，后来一想他口袋根本没烟，他家老板也不抽烟。

可不管如何，这种样子的老板他可是第一次见过，也算有了和别人吹牛的资本，不知道夫人愿意花多少钱买下他讲故事的版权。

“老板，现在上家伙吗，我都准备好了！身体刺激要是不够，脑部刺激可以接着上。”

此话一出，钟家大伯忍不住浑身颤抖。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坐着的这把椅子，具体有些什么功效，但有一点，他很肯定，这绝对是审问的道具。

“先等等吧，这把椅子就先让大伯坐着适应一下，说不定还能培养出感情。我也有些累了，明日再审吧。”

说完，钟晋为就往小仓库的门口走去，走出五六步的样子，他又转身，“你这东西，是不是有定时自启的功能？”

陪着徐秘书一起收拾东西，准备跟着老板一块儿撤的周海很肯定的“嗯”了一声。

“我怕大伯睡着，不好好思考问题，你设置好每一个小时启动电流唤醒功能。这样的话，到明天早餐后我们再来时，应该能想明白些。”

“好嘞~”

钟晋为心理很清楚，他家大伯从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大少爷嘛，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根本没有吃“痛”的本事。

爷爷奶奶当年也是第一次做父母，谁能不激动，谁都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摆到孩子的面前。

正所谓期盼多高，失望之时就有多痛心，这句话，完完全全地应验在了大伯身上。

既然给下属的指令已经下达完成，钟晋为自然就继续转身向前。他敢肯定，在他走出前方这扇门之前，后面那个犹如惊弓之鸟的男人一定会松口。

“......这份亲子鉴定，你确实没有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