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年(269)

一举两得。

阿风心里如是想。

“前几日让你准备的东西呢?”不待阿风多想,宋景城又开口问。

阿风赶紧道:“回大人的话,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离京呢。”

宋景城点头:“包好些,别碎了。”

阿风笑呵呵说:“大人,您就放心吧!既然是给夫人备的东西,自然精细得很,我试过了,绝对不带摔坏的。”

自家夫人在苍月,他早前没听大人提起过。

大人还这么年轻,就中了三甲,在朝中身居要职!

虽是寒门出身,条件在京中都是极好的。

他看好些官宦人家的小姐都属意自家大人得很。

可大人是何时娶妻的?

京中仿佛也无人知晓,但大人如此说,便有如此说的道理。

只是夫人若是人在苍月,同大人当是许久未见了,大人去苍月的心也应当急得很,否则也不会准备得如此周全,就怕路上有耽误。

燕韩到苍月并非短途,还要途径一个连连战乱的西秦。

大人又说不会去太多时日,很快就会回来。

他是有些猜不透的。

大人行事向来稳妥,也不是他这样的小厮能想通的,就按着大人的意思办就是。

阿风又道:“沿路都按大人事前吩咐的安排好了,就等后日出发了。”

“好。”宋景城也心不在焉应了句。

车窗外,华灯初上,街道上亮起的盏盏灯火,昏黄而朦胧,好似浅黄色的绸缎一般,流转在黑暗的夜色之中。宋景城微微垂眸,不再说话。

脑海中的浮光掠影,就定格在某个白雪皑皑的腊月。

……

屋内染着碳暖和檀香,屋外腊梅开得正好。

他怀中抱着她,她的身体尚有余温,身上却被大片血迹染得鲜红而触目惊心。

那枚簪子刺入胸前,唇上涂着他寻来的胭脂,脸上没有狰狞,仿佛只是睡着一般。

他握着她的手,也再无生气。

他抱她起身,分明是腊月的天,他却感觉不到寒冷。

只有驱散不了的凉意,透到心里。

他沉着眸色,眼中好似藏着混沌,也不知开了门要去何处,该去何处。

“宋景城,你做什么!”耳旁有人唤他。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你是想让府中所有的人都看见吗?”那人追着他。

他充耳不闻,径直从屋中向中庭走去。

“宋郎……”这是她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前答应你的,寻到了。”这是他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脑中再容不下其他。

“宋景城,你给我站住!”身旁的脚步声变为呵斥声,仿佛认定他会停下来一般,“宋景城!你不要忘了,若不是我和我爹,你就是京中一个无处容身的落魄书生而已……宋景城!!”

他同她说,偌大的燕韩,你再无亲人,还能去何处!

如今她死了,他又能去何处?

原来,天大地大,其实再没有去处的人,是他!

锦年……

他垂眸看她,苍白的脸上再没有任何血色,只剩胭脂的殷红。

他想起初见她时,也同今日一般,天下着鹅毛大雪,他在屋檐下躲避。

衣衫沾湿,冻得嘴唇发紫,半遮在袖间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不知第几次筹不到入京赶考的盘差,冬衣也档了,连吃饭都发愁。

他不知道自己都撑到什么时候。

他候着颜面向她借伞。

她是唯一路过的人里,多看了他一眼的。

结果她不仅给他一把伞,还给他一壶酒暖身。

那种暖意,直到多年后,他都还记得,便是寒冬都不会冷。

同样记住的是,她明眸璀璨,唇边的一抹笑意,犹如冬日里的暖阳。

她是他的暖阳。

结发妻子。

他给她遮风避雨,她予他红袖添香。

锦年……

他揽紧怀中,逐渐冰冷到没有温度。

“一枚素玉簪,情深两不移。”

“那就穷极一生,为卿取。”

“锦年,今日你我结发为夫妻,我定会还你一世安稳。”

他觉得窒息到麻木。

仿佛千金巨石压下来,压得他寸步难行。

中庭内,有人挡在路前。

她追了一路,他此刻终于抬眸看她。

他眼中的幽暗空洞,来人仿佛吓住。

“宋景城!府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疯了是不是?你要把我爹和我置于何处?你给我放下!”顾昀寒气急。

他没有应声,继续往前走。

顾昀寒一面退步,一面冷哼:“你想清楚了没有?是继续要顾家这个靠山,还是这具尸体?”

他忽得驻足,冷冷看她:“人都逼死了,还不够吗?”

他终于开口,顾昀寒轻哼:“逼死?”脸上笑容有些狰狞,“宋景城,人是你自己逼死的,你惺惺作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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