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入男校救病娇(62)

被水浸湿的土又沉又结实,指甲陷进去像是要连着皮肉地一起被土扯下来。

她用了狠劲,不知轻重地奋力挖着。

指甲猛地戳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有一小截的指甲盖翻开了。

挖到了铁盒。

手指又辛又辣地疼起来,她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把铁盒拽出来,翻开盖子。

夜色昏沉,她看得不太真切。

用干净的袖子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看了一下,它还在那里。

一只千纸鹤。

漂亮的云朵花纹,展着的翅膀,好像要飞去哪里。

千纸鹤代表祈祷。

是季眠把它放在这里的。

他把她的祈祷还给她了。

“季眠……”

他为什么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心里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对比于顾九歌,季眠自杀的风险更大。她又想到了这句话。

凌幼灵把千纸鹤护在手心里,跌跌撞撞地起身。

正式的白衬衫、温暖的晚餐、轻轻的吻额,以及最后的“快走”。她不知道这些代表了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要赶快回去。

季眠,她忘记和季眠说“再见”了。

必须要说“再见”,他们才能再次见到彼此啊。

浓重的夜催促着人的步伐,她摸着黑跑啊跑,怎么跑都觉得跑得不够快。

她不知道蓝区的晚上是这么的安静。

没有一点人的声音,连风都不吹了。

惨惨淡淡的灯映在光洁的地砖上,像流动的没有温度的水。

季眠没有把门关上,轻轻一推,她就推开了。

他在等她吗?

他有没有在她走以后,悄悄地打开门,往外张望?

“季眠。”

没有任何回应。

好空啊,这个地方。

华美的、奢侈的、价格不菲的,却空旷到有回音的别墅。

季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她走到餐桌前,看到刚才给他煮的面,他吃得干干净净。

用过的纸巾被他折成了一只千纸鹤,放在碗里。

“季眠,出来吧,我找不到你了。”

之前她这么说,他就乖乖地出来了。

但现在,他却不应她。

他去了哪里呢?

她想了好多好多话啊,要亲口对他说。

——季眠季眠,我想好了,如果家族的人一定要把你带走,我就跟你一起走。

——不过你得保证,在这里的顾九歌会很安全,不能有人欺负他,我才能安心。

——算你赚到了哦,我打架很厉害,力气大,做饭也做得好,带着我很有用的。

——你要爱这个世界,更要爱自己。你是一个多么值得被爱的人啊,你可是季眠呢!

——你是季眠,我是棉被。

未来有多好,要亲口对他说。

虽然迟了点,但她已经想通了。

“锵。”

突地,天台的铁栅栏被磕得响了一声。

这细微的声音像是也磕在她的心上了,划出又细又小的一丝血痕。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抹纯白在她眼前坠落。

仿佛一只云朵图案的千纸鹤扑腾着翅膀,从窗外匆匆掠过。

洁白的羽翼沾染上夜的点点星辉,不知从哪处来,也不知心系何方。

他走了。

“老天爷呀,请务必保佑我能和我的偶像季眠近距离接触一回吧!”

她的意思,从来不是老天爷认为的那样。

不会的。

坠楼的,不会是季眠,不会的。

漫长的楼道,好像有一生那么长了。

盘曲着一楼又一楼,一楼又一楼。

她奔溃地抓着头发,踩空了一步,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楼下滚去。

完蛋了。

是季眠啊。

季眠躺在那里。

太迟了。

季眠怪她了。

她总是来的这么慢。

不能给个机会吗,季眠。

下次。

如果有下次,她一定不迟了。

他大概是生气了,这次生气会比较久。

所以她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了。

柔软的黑发、挺直的鼻梁、舒展的眉,浓密的睫毛沉甸甸地藏住好看的眼睛。

季眠的嘴角噙着梦一样柔软的笑,甜丝丝的彷佛吃了糖,正在那里休憩。

好啦,他不想理你的话,就等他睡醒再说。

你看他放松了身体,不愿意醒来,就说明呀,梦里很好的。

你不要打扰他了。

少年瘦弱的身体,渐渐地盈满了月的皎洁。

皮肤疯长出满满的、不败的血花。润成一派鲜艳明丽的红色,朝周围晕去。

你问季眠啊,他的“眠”字是哪一个眠?

他准是笑盈盈地回答你,是“长眠不醒”的那个眠。

你不了解季眠,只觉得季眠太古怪了。

你了解了季眠,会发现季眠,也是很好的。

季眠不说,但是很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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