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此，她们才越发珍惜与孩子们的相处，雏鸟效应也好，精神寄托也罢，是孩子们，让她们忘记了自己作为俘虏举步维艰的处境，度过了最难捱的开头，很快适应了人类的生活。

很多人感慨是她们让孩子们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但孩子们又何尝不是开解了正处于困境的她们呢？

人鱼法案刚刚出草的时候，有孩子为满怀担忧的人鱼细细读过其中的每一条条款，虽然通篇写满了对于人鱼的优待，但看出人鱼软肋的人类们狡猾地附上了一个前提，那就是，人鱼，只有在与法定伴侣生下孩子之后，才可以享有其中的福利条款，否则只受到最基础的人身和基本权利的保障，也就是不能伤害人鱼，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权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要知道，人类从出生，就有自己的抚养人，成年后可以进入军队，服役完成后可以选择领一笔钱另谋出路，或者接受军队安排的工作，退休后享有保障福利。

人鱼呢？

或许下一代拥有人类血脉的人鱼还好，但现在的人鱼，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也就是说，离开人类，独自生活，会很难。

一个是普通的新手开局，一个是地狱难度的恐怖开端，摆在了所有人鱼面前。

大半人鱼选择跟人类走，似乎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但也有人鱼，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我们想留下来，同幼崽们待在一起。”

为她们制作身份证明的张扬毫不意外，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工作证明，郑重地盖上了自己的印章——标志着这一批人鱼正式作为育幼圆的一份子，有了自己的工作，每月工资虽然不多，但足以养活自己。

“……那，你呢？”张扬看向硕果仅存的三条人鱼，也是最为特殊的三条。

国王还是死了——气死的。

他在狭小的海水池里任人观察，受人研究，之前任由自己掌管生杀予夺的雌性人鱼却好吃好喝地被人类供了起来，在偶然看到研究员播放的雌性人鱼视频后，国王被气得发抖，本就吊着的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死掉了。

鱼珠儿自然分化成了下一任国王。

而对于这个结果，最难过的还要数与鱼珠儿接洽，销售食物的那个后勤部的军人了，他很喜欢这条娴静文雅的人鱼，原本都想好了，等到人鱼法案颁布，人鱼恢复自由身了对她进行追求，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就像是对他一直和颜悦色温温柔柔的女神，突然摘掉了假发，更可怕的是，掏出来比自己都大？

心情复杂……

鱼玉儿自然旗帜鲜明，鱼珠儿在哪，她就在哪。

这两个倒是没什么异议，但最后，秦夭夭的选择，就让张扬如鲠在喉了——她选择跟鱼珠儿一起继续经营他们的零食铺子。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秦夭夭圆溜溜的眼睛里黑白分明，说出的话，却让张扬越发心梗，“珠儿还没分化的时候，我们俩又不是没看到过~”

张扬自然而然想到，之前若不是自己偶然闯进去，那看到那片美景的，估计就是眼前这个已经分化完毕，浓眉大眼的男性人鱼了！

“他们俩是兄妹，你跟过去，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吧……”沉吟片刻，张扬再次有理有据规劝道。

鱼玉儿快言快语：“你们都把人鱼分完了，还不允许给我哥哥留一个吗？那我们人鱼族的延续怎么办？”

那就更不能让秦夭夭跟他走了啊~！张扬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大脑飞速运转，务必要把自己碗里的小人鱼留在碗里。

秦夭夭歪头，等待着他的答复。

张扬看着她，突然舒了一口气，推开了眼前的文书，站起身，神情严肃认真：“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不想让你走呢？”他突然明白，什么所谓的手段借口理由，统统可以整合成一句话，也指向了一个结果。

沉默，一片沉默。

张扬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

女孩似玩笑似认真的话在空间响起，似乎还带着回音：“……如果我不跟你在一起，你会毁灭世界吗？”

张扬神情有些恍惚，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他有他的骄傲，更有他的责任。

拍了拍胸脯，秦夭夭笑靥如花：“那我就放心啦~”

“我的答案呢？”见她就要和鱼珠儿一起离开，张扬拽住了她的胳膊，固执寻求一个答案。

伸出手，握住他大手的一根手指摇了摇，女孩巧妙地摆脱了他的控制：“我已经是法律上的自由人鱼了~用人类的话怎么说？自·由·恋·爱，所以，看你表现啦~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