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抠着自己的掌心，微微垂下眼睑：“可那是仙女的装饰，我穿不太合适吧。”

语气中总带着明显的自卑，惹得云泽心疼又生气，掐着他脸蛋厉声呵斥，“怎么就不合适了，你比她们好看多了。”

云泽一挥手，屋内热气氤氲，他抱着床上手都抬不起来的小鸵鸟进了浴桶，撩着水花擦洗斑驳的身子，不动声色地捏一捏，揉一揉，痒的小可爱来回躲闪，水滴溅进了眼睛里两人才安分下来。

“小阮穿给我看好不好，好看。”云泽声音低沉，偏厚重，每当他哑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小阮总会误以为他在撒娇，原本浆糊似的脑子更是混沌一片，哪里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只想点头全部答应下来。

只是这次——

小阮思考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咬唇勉强点了点头。

觉察到他的不对劲，云泽也只以为小可爱害羞了，快速洗刷干净之后抱着人回塌上补眠。

而早应该累的呼呼大睡的小阮眼睛闭上了，思绪却逐渐清晰，甚至思考起了人生大事。

一团灵气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当初因为太过仰慕云泽上仙，所以化形成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演变出了男人的形态，可现在——

小阮偷偷用眼睛描摹着云泽的眉眼，不敢让他发现自己没睡，唇瓣微动没有发出声响，只在心里问道——你喜欢女人吗？

云泽当然没有回答他，可小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定是的，不然仙君为何总夸自己长得漂亮，其他小仙告诉过他，漂亮和美丽都是形容仙女的。

小阮心里有些失落，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在心里问道，“你让我穿女装是想我变成仙女吗？”那为什么不早说，现在一切都太迟。

他唉声叹气，直到身体实在支撑不住意识慢慢涣散。

长得漂亮，但却是个男人——

小阮对着小溪流里倒映出来的面孔看的认真，他伸手戳了戳，又歪着脑袋看了半晌：“怎么才能变成女人呢？”

或者怎么才能让仙君喜欢上作为男人的自己呢？

小阮脑袋不聪明，甚至还有些轴，这两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已经盘旋了几十年，若是再想不到解决办法，他都要秃头了。

正想着，他又使劲抓了一大把头发，薅下来好几根也毫不在意，愁容惨淡。

终于——

某一天偶然瞄见镜中凡尘，小阮一拍脑袋，变性是不能的了，但如果重新投胎一次，重新修炼成仙，那是不是还有机会？

小阮不知道答案，他翻遍了古典书籍，也没有相关记载，就在云泽仙君又一次提出想看裙装的时候，小阮决定——不等了，等不及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仙君喜欢上自己，如果不能让他喜欢上作为男人的自己，那就为了他变性成为女人。

可小阮不知道，仙籍上未有记载，那变性一说自然是从未有过的，也就是天方夜谭的幻想。

修炼成人，性别已定，即便再次跳入轮回井，他也只能做一个长得好看，或者尤其好看的男孩子。

只是苦了云泽，莫名其妙被扣上了喜欢漂亮脸蛋，但却嫌弃对方是个男人的渣男的帽子，不会说话的男人不幸落得个妻子逃跑，还要为自己“小媳妇”收拾烂摊子的下场。

☆、56.平行世界（一）

“跑？还想往哪儿跑？”一群人嬉笑着将陆阮堵在墙角, 看他吓得瑟瑟发抖相视大笑。

“我, 我没跑。”陆阮眨巴眨巴眼睛，试图将眼眶中的泪水咽回去，可一切都是徒劳，反倒看不清楚面前人狰狞的面孔。

放学后, 他已经速度很快地收拾好书包狂奔下楼了, 可没想到还是被其他班的人抢先一步。他脊背紧挨着冰冷的墙面，紧紧攥着校服裤缝的手心满是汗水。

“你，你们放过我吧。”陆阮正在遭受校园暴力，欺负他的人各个比他高壮比他力气大, 还比他跑得快, 他除了求饶别无他法。

以前尝试过打电话给妈妈, 可三言两语还没说清楚就被那个干练的声音打断。“宝贝, 有事找你们老师, 爸爸妈妈这边还要开会, 先不跟你说了，早点睡觉, 宝贝。”

他也试过跟司机叔叔说, 可叔叔每天除了接送自己上学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办, 根本不可能定时定点出现, 更何况校园霸凌还是发生在校园内部。

找老师？陆阮小幅度摇了摇头, 眼角挂着的泪水划过一道弧线掉在衣袖上, 泅出一小团水渍。老师倒是说过几次, 可那些坏孩子每次被老师叫走之后, 第二天他身上的伤也会更重一分，更甚至有一次，外衣都被撕扯成了布条。

陆阮实在没有办法，他甚至想过用钱解决，可能出现在这所学校里，哪家缺少那两个臭钱。他们是坏人，就只是想欺负自己，想看自己掉眼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