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昂朝着沈慕青微微颔首，她便将文件接过，细细浏览起来。

片刻后，女孩蹙眉说：“周经理，你给我们的应该是外商合作细节吧，咱香港可是在84年就定下97年要回归，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慕青表情淡漠，目光锐利，面对她的质问，周经理居然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内心也有些发虚。

可其实，对于港台入驻内地的产品，都会弄许多附加条件。

周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不不不，沈代表误会了，这些入楼费、建设费一直都有，港台的公司到内地发展，都是这样！我、我绝对没有半点分|裂的意思！”

事实也是如此，在这个国货昌盛的时候，外商都很受欢迎，究其原因就是他们有钱！

所以，在招商引资的时候虽然优惠政策不少，但宰他们的条款也不少，毕竟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

沈慕青看这情况，百货大楼应该也是想招商引资，让大楼里的品牌更丰富。换句话说，现在的形式已经颠倒，是百货大楼更迫切的期望他们入驻。

这样一来，谈判的主动权等于交到了自己手中。

沈慕青沉默，给了许昂一个暗示。

许昂立刻会意，将文件拿过来随便看了看。

须臾，他将文件搁下道：“周经理，许氏一开始是冲着优惠政策才联系您的，我相信这些细则不是你有意为之，但这与我们的预期有很大出入，我得回去再和团队讨论商议。这样吧，下周我再联系您。”

“下周？”周经理面色微变，“会不会耽搁太久了呢？百货大楼每天想入驻的品牌很多，许少看能不能尽快给我答复？”

沈慕青听他拿话激许昂，心登时悬了起来。

却见许昂直接起身，对着周经理扬唇笑了下，他淡淡说：“哦？如果是这样的话，周经理也不用特意为了等我而耽误了大楼别的合作，这做生意也讲究一个机缘，听说城东学校附近的百货大楼也已经落成了，许氏再等几个月进军C省也不是不可以的。”

沈慕青微怔。

她知道学校附近有栋高楼一直在建，但却不知道那栋楼会用来干嘛，通常来说，学校附近的都会是住房类，所以她根本没往商业上想。

原来，那栋楼也是要用来做百货大楼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周经理这边，可以说是完全被他们吃定了。

周经理听许昂这么一说，那愕然的表情登时藏都藏不住。

“没事儿没事儿！”他的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许氏是香港的大企业，一周也行，我们大楼会为你们先预留一个柜台的！”

沈慕青：……

这个周经理真的表现得太明显了。

“嗯，那就谢谢周经理了。”许昂却仍是反应淡淡，说完他就抬步往外走。

沈慕青原本还想礼貌和周经理道别，但想了想，自己演的怎么也是个香港大企业宣传部的代表，最后也就装作颠颠去追自己老板了。

直到两人乘上回学校的电车，许昂才卸下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他轻笑出声，眼含调侃的看向女孩：“怎么样，沈慕青，我刚才的表演你给打多少分？”

“哈？”沈慕青有些发懵，“刚才你说的城东百货大楼，其实是在骗周经理吗？”

许昂：“当然不是，我拿到的小道消息，只是先前不确定真实性。”

沈慕青扬眉：“现在确定了？你也真敢说，万一周经理压根不知道这个消息，那你预备怎么办？”

许昂：“如果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完全都不知道，那么，这个人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那倒也是。

沈慕青忽然认真打量起少年，她发觉，与先前陪自己虚张声势的哥哥们不同，许昂的脸上根本看不见一丝紧张。仿佛他刚才不是谈衣服入驻，更不是进行了一场博弈，相反，他身上真的有种运筹帷幄的气质。

或许，是他离开这几个月成长太快，或许，这就是基因使然？

许昂感受到女孩的目光时不时瞄向自己，不禁询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沈慕青坦言道，“我只是觉得你特别有做生意的天赋，所以想多看未来的大佬几眼，也吸取点商业精华。”

许昂：“……”

他觉得有些好笑：“彼此彼此，比起你随便卖个衣服都能赚百分百以上的利润，我这点演技算不得什么。”

沈慕青：？？？

她惊愕的看向少年：“杨卫东出卖了我？他告诉了你我进价？该不会……李航也知道了吧？”

许昂：“淡定点，我能知道城东要开新的百货大楼，你衣服的进价也不算什么大事。”

沈慕青：“也是……”

两人互相打趣几句，许昂又正好提到衣服进价的问题，沈慕青便将话题拉回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