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雨+番外(122)

那来者把竹篓立在栅栏边上,走至我眼前。我仰头望着他如同被人抽去骨头一样瘫倒,伸出手把他扶在自己膝上,任他伸出手臂把我倒霉的肋骨勒得咯吱吱作响,就这么咯吱吱响到太阳终于落下地平线,元行才说:“是啊……终于回来了。”

第二天足訾竟然就登门拜访,我仍旧赖在葡萄架下面,见到她不由自主用葡萄皮招呼了一下,兴致勃勃咆哮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说再也不见的吗?”

足訾被丢了满头满脸的葡萄皮葡萄籽,扒开头发气急败坏去捉虱子一样跳来跳去的食物残渣:“姑奶奶才不怕什么玄狐!来一只碾死一只,来一窝拍死一窝!”

等她捉完了抬起头,又不由有点心虚自己说的大话,哼一声,“总要再见一面道别。”

嗯,我明白的,得罪了玄狐,我总得消停个几百年,也不好再大模大样在足訾身边蹦跶。足訾姐姐并非婆妈,她只是感念未来很久都将会没人陪她不顾形象与生命安全,随意畅饮,邀我再共醉一场罢了。

我们两个喝酒的时候,元行远远的避开了,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偷听。于是足訾说:“阿肖,你这回可又是元气大伤啊!”

“左右不过再挨一遭天雷吧?”我转着酒杯回答她。

“我看你是折腾的累得够呛,”她笑着抿了一口酒,“情字最是伤人。我瞧你个没良心的虽然分分合合折腾着也不见伤心,到底是倦了想要定下来……”

我打断她,肃然纠正道:“我每一次都是真心要安定下来的。”

足訾却自顾自说:“元行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可他与你拢共相处过多久?我不是背后说他什么,可是阿肖,你……”她瞧了我一眼,见我理解她的心思,便没有再说下去。我们也并不相互劝酒,各自忙不迭地将自己灌醉。

足訾她说得很是有理。我觉得她虽然和我算个前情人现兄弟的关系,却越来越像我妈般的操心。记得当人时看过一本漫画,里头有个人物说:“憧憬是距离理解最远的距离。”这个人物是个真的“人物”,他说的这句话也是充满内涵的一句话,可我可一点也不想因为一点可能就当了裹足不前的懦夫。不过……实话实说,本魔君还真有些担忧。

等夜深后,元行提着灯盏来将我从林中厚厚的红叶里挖出来,我分明听到足訾笑着调戏元行道:“行哥哥,我这次可是帮了你不大不小的忙哟!”

哼哼哼,当我醉了就不知道吗?情啊爱啊的,要是一个把另一个吃得死死的,那被吃定的那个未免太过可怜。要小情人儿两个时不时患得患失一下才情趣。所以……本魔君便勉为其年的患得患失一次吧……

可是元行哥哥,你可万万不要喜欢什么自己虚幻出来的银虺妖怪,拜托了。

元行已经辟谷,却偏偏要垒了灶台来。说是做饭,我觉得更像是在制药,还是毒药。他躲在厨房偷偷摸摸的做,我趴在窗上大大方方的瞧。等终于按捺不住,干脆推开窗跳进厨房按住他手:“喂,你想毒死自己吗?”要知道有些气体也很要命的,比如一氧化碳,比如二氧化硫……

元行吓了一跳,眼神躲闪着问:“这……你闻着如何?”

我抓起他的手舔干净上面的毒药告诉他,“我不喜欢……”瞬间有种耳朵和尾巴一起垂下去的错觉,太有趣了,“虽然很好闻,可是我不喜欢你身上沾上这种味道。”

于是元行哥哥瞬间又精神起来,只是太有精神了,脸红得实在闪耀。我抓着他的手放了一些体重在他身上,乱摸着占了些便宜,收拾干净沾了毒药的锅碗,退到门槛边扶着门坐下去,笑着道:“做些咱们都能吃的,一起吃?”

元行一副不知改把手放在哪里的模样,干脆抓了把菜刀攥在手里,紧张道:“我……我并不怎么会的。”

我朝他飞吻道:“我教你~”

元行哥哥手一抖,差点就回我一把飞刀。

为了我那脆弱的小身板和元行哥哥并不过关的厨艺,他去后院摸了几个蛋来,搅匀了蒸了一盆鸡蛋羹,放了一把鲜嫩小葱花和干海米,滴上香油。切菜时我又寻着了一个由头,凑上去贴在他身上,揽着元行哥哥的两只手腕,朝他脖子里吹气道:“你切菜的姿势不对哦!”

当我握着他的左手手指帮他虚握着压在葱上时,元行哥哥只是虚怀若谷的纠正了他的姿势。我看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好奇,“你觉得这个姿势切菜有什么益处?”

元行哥哥认真思考了半晌,困惑地摇头。他当然想不明白……作为一个妖怪,元行哥哥就算闭着眼睛,也绝不会切到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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