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色(8)

杜之澜堪堪避过那致命一击,凭着三脚猫绣花枕头的功夫勉强不至摔到地上,只觉脸颊一凉,手指摸到淡淡的血迹,才发现竟被割破了一点皮。

只差那么一丁点,脑袋就要削掉一半去!

“混账东西!竟敢破爷的相!”杜之澜勃然大怒,他平生最在意的便是一副好相貌,眼下这区区戏子非但妄图刺杀于他,竟还触了逆鳞,实在罪无可赦。

“铮!”得一声,不待杜之澜吩咐,众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匕首挑了开去,平乐被死死按在地上,少不了一通拳打脚踢。

最后被两人拖到杜之澜面前,简直只剩一口气在了。

只是那满心恨意的眼神,怨毒而尖锐地钉在他身上,直叫人看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炸起来。

不过对于肆无忌惮横行惯了的杜大少而言,这种小场面显然让他连眼皮都懒得掀上一掀。

宝蓝衫子的贵少只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袖,便将精致名贵的靴子戳到柔弱戏子脖子下,居高临下俯视他,甚至不弯腰,不弯膝盖,只轻一勾脚尖,强迫平乐艰难地仰头与他对视。

“平乐美人,”杜之澜虚眯起双眼冷冷一笑,“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说吧,待会是横着死、竖着死,还是——最舒服地死?呵呵……”

那两声轻笑带着一种深刻的嘲弄和羞辱,还有只可意会的淫邪,周围一圈健硕的侍从们立刻会意地附和笑起来,只有男人才懂的十足猥亵之态。

“呸!”平乐攒了一口气,吐在杜之澜靴子尖上,“你这恶霸,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杜之澜瞬间变了脸色,惯于优雅和洁癖的贵公子,如何能忍受身上沾着这等肮脏之物,即便它是落在靴子上。

不需他开口,其中一个侍从已经一巴掌将平乐扇到一边去:“叫你嘴贱!给我家公子舔干净!否则把你的舌头剁下来喂狗!”

“粗鲁!”杜之澜目光一横,斜睨了那多嘴的家伙一眼,后者额上见汗,立刻躬身退开,不敢再说话。

“平乐,”杜之澜按捺住怒色,冷淡地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本少爷怎么个恶法?我虽然喜好美人,但也向来讲究你情我愿,这样方才有情趣嘛,那霸王硬上弓之事,本少爷堂堂城主之子,岂非平白掉了身份?”

他说话故意放慢,字圆腔润,语气间端着高高的架子,叫人听来十分的不舒服。

平乐恨恨地怒声道:“好一个你情我愿,你可还记得被你抢进府去作小妾的平喜?”

“平……喜?”杜之澜皱眉想了想,半晌才恍然,“哦,你说那个荡妇?平喜,平乐,原是你姐姐,怪不得,怪不得。”

“混账!你这恶棍!对我姐姐始乱终弃,将她驱打出府,竟然还敢侮辱她的名节!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平乐突然激动起来,清秀的脸蛋涨得通红。

“哼!”杜之澜彻底沉下脸色,那个平喜他非但没有忘记,反而记得一清二楚——没有哪个男人被带了绿帽还能笑得出来的。

尤其当自己的女人还是跟亲兄弟勾搭上的时候,念在往昔一点情分上,没有绑了那荡妇浸猪笼已经是他杜大少慈悲为怀了!

这种掉面子的事,杜之澜可是决计不愿再多一双耳朵知道的,当即也懒得理会平乐,冲侍从使个眼色,转身就走,前呼后拥地出了天音楼。

“大公子,不远有家酒楼,公子听曲听累了,不如歇歇?”

小厮屁颠颠凑上来提议,杜之澜正索然无味,便无不可地点点头。

“唉,你说这藏锋城怎么这样小?寻个没见过的美人出来,怎么就这么——嗯?”杜之澜刚一脚迈进酒楼大堂,忽然便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顿住了。

众侍从们见他双眼冒绿光,便知只怕又有哪家小姐公子要遭殃了。

青衫道士此刻正坐在大厅一角,点了一笼汤包,悠然吃个茶。

不曾想到,便是这么坐着,也能坐出麻烦来。

剑清一向自认为定力高深,轻易不会为他人言语所激,更不会因为口角而对凡人肆意出手。

但是在某些时候,尤其遇上那些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不怕死地拼命贴上来,在耳边喋喋不休地调戏,甚至动手动脚。

即便是心如止水的剑清真人,也偶尔会忍不住想把靴子脱下来,狠狠地拍到对方鼻子上去!

“这位公子,生得好生面善,我们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吧?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功名在身,妻室在侧?”

一把玉柄描金扇倏忽展开,横在胸前徐徐轻扇。

嗓音听来醇厚优雅,它的主人更是生了一对桃花眼,眉眼轻挑含笑,这么一扫眼过去,周围便不断有女子偷偷瞥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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