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竟无话可说。他生来就在皇家，注定成为天子；旁人看着万人之上、光鲜无比，可谁又能对高处不胜寒感同身受？“当然能。”我同意，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办婚礼——用不着奢侈豪华，然而一定得光明正大——这是我欠他的，也是他应得的。

“说到这里，”周潜突然瞄着我，“我的东西呢？”

我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婚前协议啊，”周潜理所当然地朝我伸手，“还有戒指。”

我又一次惊讶了。周潜知道婚前协议很正常，毕竟我从没指望周不比能对他保密；但戒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是我准备戒指？”我决定先绕个弯子。

“现在你比我有钱，当然该你准备。”周潜一脸“这还要问”的表情。

这理由完全瞎扯，我确定他已经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我刚问出口，就自己得出了答案，差点要扶额，“——我妈。”我知道我妈是个开明的大学教授，可我不知道她这么快就认同了啊！

“怎么，就准你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么？”周潜嫌弃，斜着眼睛看我腰间。

我装作不知道他在含沙射影什么。“之前都是我着急，现在轮到陛下着急了不成？”

里头的揶揄显而易见，但这次周潜居然痛快承认了。“咱俩赶紧结婚，李相就不会拿这事儿烦我了。”

这话简直与党和说的“先下手为强”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不可抑制地微笑起来。“好，就照陛下说的办。”

“得了便宜还卖乖，”周潜白了我一眼，低声嘀咕，“好像是我逼婚似的……”

我真的忍俊不禁了。“当然是我逼婚。”我一边说，一边靠近他，直至用轻轻重重的吻将他压倒。他也相当配合，只是在脊背碰到沙发边缘的时候不适应地动了动。“咱们不能换个地方再开始吗？”

“不行，”我故作严肃，“我忍不住了。”

他往下一摸，耳垂就泛起了红。“沙发要报废的。”

布艺沙发确实容易脏，可现在我的脑袋里已经被唯一一件事装满了。“我赔你一条新的，”我胡乱地解他的衬衫衣扣，“一打也可以。”

因为下午已经来过一次，夜里更是温情持久。做完之后，我照惯例帮他清理身体——我们还是没有用套的习惯，这活儿确实该我做。等到确定他睡着，我又悄悄地披衣起床，到阳台上打电话。通了之后，我没等对面出声就道：“您好，埃德蒙王子殿下。”

半晌没回音，雍蒙显然被我的称呼噎住了。那头很安静，考虑到时差，他应该在吃晚饭。我正这么想着，就听见他低低的道歉，而后是穿过幽深长廊时的脚步回响，最后才是他没好气的回答：“老爷子生日，正聚餐呢！你最好真的有什么正经事！”

国王陛下生日啊……我不由摸了摸鼻子，这我还真没注意。“不好意思，”我诚恳道歉，“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越快越好。”

“你请我帮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雍蒙一听，大为诧异。“你要干什么？”

我便一一和他说了。

听完之后，对面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我耐心地等着，果不其然地等到了咆哮。“谢镜愚，你的人性呢，你的良心呢？”他咬牙切齿地骂——要不是远隔重洋，他估计已经冲上来揍我了——“全都喂狗吃了不成？”

我心忖，连名带姓出来了，看来真是气得不轻。但也没办法，国内不好办事，国外只能拜托他。“你就说帮不帮吧。”

“我帮你个……”雍蒙骂了句粗话。“明明你自己能用钱摆平，为什么要我出手？”

我老实坦承：“因为你做得快啊。”

“你这……”他显然又想骂人，但气头过去，忍住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陛下又不会跑了！”

最后这话可谓酸溜溜到极致，不过今天我没打算刺激他。“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而后，我就把今天三人登门拜访周潜的事情说了。

雍蒙听得频频倒吸冷气。“我原来就怀疑还有没有别的人，”他的震惊很快变成了笃定，“陛下一露脸，就全冒出来了。”停顿片刻，他又问：“正因为要邀请他们，所以地点必须定国外？”

“嗯，也让他们见见你。”我肯定，“而且你不可能为这个理由出国，我们过去正好。”

对此，雍蒙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你到底帮不帮？”我直截了当地问，同时回头看了看卧室。陛下随时可能惊醒，我得速战速决。

电波里全是他呼气的声音，仿佛在强迫自己冷静。“不行，我得先问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