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57)

感觉还挺靠谱的,而且时间点都对得上。

所以,雍蒙确实是收集癖犯了:只不过对象不是谢镜愚,而是朕。

想明白以后,朕真是服了雍蒙弯弯绕的曲折心思。从夸谢镜愚开始,而后变成自愧不如,最后再引出真正的主题……“朕今日也是临时兴起。本想随便走走就回宫,未曾想越待越久了。”

雍蒙定定地望着朕。“那以后臣还能有像今日这般的机会么?”

朕没料到,铺垫那么长的话题如此就就揭了过去。“自然是有的。”

听到朕答应,雍蒙随即展颜一笑。若他不是朕四哥,朕真要用云破月出、银光乍泄来形容。

谢镜愚就在这时回了席。“陛下和殿下谈到什么好事了?”他问,语气很是自然。

雍蒙率先朝他举了举玉杯,笑意不褪。“不过是见今夜盛景,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罢了。”

谢镜愚没再说什么,应了雍蒙的酒。

但朕素来知道谢镜愚心事藏得厉害,不由留了个心眼。子时之前,朕便说困了要回宫。此时诗会尚未结束,且魏王府还在朕回宫的半道上,朕轻易拒绝了雍蒙要送行的提议。等进了宫门,朕挥退左右,才问一路上都默不吭声的人:“没话要说?”

谢镜愚也没和朕客气。“陛下应了魏王殿下什么?”

这直白得,果然憋狠了吧……“魏王和朕提兄弟之情,朕自然是不能拒绝的。”朕停顿了一下,又问:“你怎么知道是朕应了魏王什么?”

谢镜愚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因为魏王殿下有所图。”

朕就知道他早知道,只是不说。“魏王是有所图,朕刚刚已经说过了。”

“陛下真认为那是……”谢镜愚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后面那一半实在太匪夷所思;若是没有证据,是要担造谣污蔑的罪名的。

朕不说话,只扬起眉毛看他。月正中天,映亮了那张俊脸。谢镜愚也望着朕,面色变来变去,像是在和压抑着自己的什么东西进行激烈的斗争。半晌后,他终于放弃了和自己较劲。“不管陛下应了魏王殿下什么,臣请陛下食言。”

朕的眉毛不自觉地扬得更高了。天子金口玉言,谢镜愚想必比朕更清楚。朕大可以质问他为何,也大可以治他逾越,可话到嘴边却是:“你凭什么?”

那种像是野兽出笼的光再次在谢镜愚的眼中闪现,那阵似曾相识的心悸也随之袭击了朕。还没等朕反应过来,便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凭陛下只是臣的。”

“你……”大逆不道!

“也凭臣只是陛下的。”

朕顿时哑口无言。见朕不再挣动,谢镜愚微微拉开距离,视线细细地在朕面上逡巡。他的神情到目光都近乎执拗,朕却在其中读到了孤注一掷的决绝,之前的气恼瞬间消隐无踪。

“你啊你……”

体温炙热,心跳如雷。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有一吻以存。

作者有话要说:

谢相的哄人水准,感受到了吗?

第30章

元正、人日、上元过后, 因正月乃一年之始,月底晦日也通常被当做节日。彼时春色新晴、柳翠含烟, 民间节俗通常是祭神祭祖、饮酒湔衣、送五穷这三样。放到皇帝身上, 则是赐宴群臣,兴致好就再作作诗。

还是吃饭,还是作诗……

朕深深觉得, 这时候的娱乐活动实在太过贫乏。朕已经赐了两次宴,短短一月里又要赐第三次……朕简直想罢工,然而真罢工怕是诸臣都有意见,便打算按以前的折中办法,赐百官刀尺便是。而且, 正月晦日乃是重农务本之节;冬去春来,假放够了, 也该开始干活儿了。

名单上的头一条就是即将到来的春耕。具体事务自有司农卿负责, 百官一般就仪式性地献献农书。但自谢镜愚告诉朕最早明年可以修缮大运河以来,朕就觉得,赋税可以再低一点。朕确实想大兴天下水利,然而工程浩大, 急不得,还是要先考虑富民。

至于其二,就和农耕没太大关系了。前朝动乱之后,史籍之类多有散佚。为此, 父皇设立了弘文馆;尽收天下藏书的同时,也征集天下人才。如今匈奴已灭, 朕合该把这事儿捡起来,同今年春试一起交代给礼部和吏部去办——

堂堂中书省,居然没几个人用得顺手,这像话吗?

最后则是吏治。虽然照周不比的情况来看,本朝吏治还算清明,但也不能不防微杜渐。诸事眼看着就要步上正轨,若是因人之故毁了,那可是亏得很,实在对不起父皇打下的基业。而且地方官员朕也不很熟悉,合该派人下去查探一圈,好让朕有全局之数。

有了初步想法,朕便把司农卿、几个尚书、御史大夫等人挨个儿叫来询问。大致确定可行性后,朕再把几个丞相叫到一起,讨论确定诏书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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