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人耳目,这一批商队只会将药品作为辅助货物捎带着运送,主要目的还是借着运送的由头探探路。因此他们订单的量并不算大,对于宋家药铺来说,也不算太大的压力。
一旦这次的合作顺利,两家也就算是正式搭上关系了。
之后再怎么长久合作,那就要慢慢谈了。
与此同时。
段承兴带着这俩兄弟去宋家药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于景渡的耳朵里。
“和药铺合作?”于景渡问道。
“是。”黎锋道:“段承兴亲自带着容小公子去宋家药铺里和掌柜谈的,不过他们具体聊得什么就不知道了。咱们的探子跟着容小公子只是保护,没有您的允许,也不敢去探听得太仔细。”
于景渡一手在书案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殿下,需要让人去探仔细一些吗?”黎锋道。
“不必,我亲自去问他便是。”于景渡道。
不过就算不去问容灼,于景渡也将事情推测得差不多了。
那日容灼先是朝他说要去北江行商,后来他看了容灼列出来的那些问题,大多数都涉及戍北军的军需,尤其是药材这一块……今日对方又去了宋家的药铺。
将所有的线索串在一起后,事情就很明白了。
容灼不止是要去北江行商,他是要为戍北军补充药材。
想明白了容灼的打算之后,于景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们的军需问题。
哪怕他当年豁出半条命去得了这个亲王的头衔时,皇帝也只赐了一堆没用的金银作为奖赏,都没想过要派个太医去为他治伤。户部也好,当地犒军的富商也罢,最多也就是给点米粮肉蛋,没人会想到,他们数万儿郎也是血肉之躯,会生病受伤,也需要医治。
而他们一封封送到京城索要军需的折子,也只能提最紧缺的东西。
毕竟,粮草和武器都不足的情况下,没人会舍了这些东西不要,去要药材。
这几年在军中,于景渡见过太多因为医治不及时而丧命的儿郎。
他们在战场上捡回了一条命,却因为缺医少药,最后死在了伤兵营的营帐里。
世人只知道他们骁勇,热血,却没人真正关心他们的死活。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终于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亲近且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想到那晚朝容灼说过的话,于景渡心中便忍不住发疼。
他的小纨绔满心装着他和他的戍北军,而他却着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对方在胡闹。
于景渡此刻只恨不得回到那个晚上,在自己开口之前狠狠揍自己两拳。
“什么时辰了?”于景渡朝黎锋问道。
“酉时两刻。”
于景渡叹了口气,暗道离天黑还早着呢。
他这会儿几乎动了要易容去见容灼的念头,因为一刻都不想再等。
可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不敢胡来。
一旦出了纰漏,他自己如何且不论,容灼必然会陷入危险。
此时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宫里来人了。
“这种时候宫里怎么会来人?”黎锋不解道。
“来了多少人?”于景渡问传话的家仆。
“回殿下,是来福公公带了一队人,后头还跟着不少赏赐。”家仆答道:“具体多少人小的没数,约莫得有二三十吧?管家已经将人引到了前厅,请殿下前去接陛下口谕。”
于景渡一怔,和黎锋对看了一眼,心中各自都有了猜测。
这个时候皇帝赏他东西,用意不言而喻。
另一边,容灼正和段峥一起,在街边的铺子里给于景渡挑贺礼呢。
段峥买了一株红玉雕刻的珊瑚,这会儿正在挑适合装珊瑚的檀木盒子。
“段公子,您这珊瑚届时用红布一遮,送到寿星府上时再将布一揭,这才能让宾客看到您送的礼啊。”铺子里的掌柜道:“您这找盒子装上可就不美了,再说这珊瑚装檀木盒子里也不好看啊。”
段峥闻言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遂求助地看向容灼。
容灼忙道,“那就别买盒子了,反正他喜欢红色,你这贺礼肯定能送到他心坎里。”
段峥闻言这才放心,叫来伙计写了个字据,让自己的小厮带着伙计去段府支银子。
“对了小灼,你想挑什么贺礼,不如一并挑了,我把银子都给你付了。”段峥道。
容灼想说我这贺礼不用挑,但是又怕段峥起疑,便四处一看,挑了一块玛瑙镇纸。
这玛瑙镇纸的用料不算太好,在玉器铺子里都是摆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价值和段峥买的这株红玉珊瑚相比,估计连零头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