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独来独往，拒绝跟大家来往，其实并不是因为她性格天生如此，她其实很善良，很乐于助人…看到路边有乞丐，她会默默把钱包里有的钱都给他，看到小孩子迷路哭着找妈妈，她会第一个上前主动帮忙，看到捡垃圾的奶奶拉不动三轮车，她会上前推一把…”这些都是她不经意找她时偷偷她发现的…

“她从来不吝啬给予，但她却把自己封闭在厚厚的围墙里，拒绝别人的靠近…”

“她不愿意跟人交心，其实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精神病发作，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所以她一直拒绝拥有…”

“之前我以为我能帮她，不想你跟叔叔难过担心，所以没告诉你们…”

“但我发现，她那种自己有病靠近她会变得不幸的认知好像刻进了骨子里，我觉得还是需要你们来帮她…”

姜甜红着眼。

顾妖的眼睛湿润，难过心疼又自责，因为姜甜在，她才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拉住她的手，“阿姨谢谢你，谢谢你这两年为她做的一切…”

姜甜主动上前拥抱住她，“阿姨，是我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我拿回爸爸的公司，谢谢你们给我一个家，这两年，我很开心…”

顾妖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有时间了就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姜甜离开，顾妖的眼泪才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一想到女儿这么多年心里背负的那些，她就崩溃得不能自己。

她那么努力地想给她一个美好的童年，美好的成长。

她以为天衣无缝。

可是，女儿却早就知道。

这么多年啊，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心里该有多苦。

可她都没有问过她一次，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问问她啊…

怕她内疚？担心？

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就像是被几只无形的大手拉扯着，泛起撕裂般的疼痛。

她忽然想起一个妈妈跟孩子的视频，视频里。

女儿对妈妈说：“妈妈，我爱你比你爱我更久一点，因为你从二十几岁才开始爱我，而我从一出生就开始爱你，你只能爱我五六十年，但我爱你一辈子…”

陆璟夜收拾完回房间，就看到顾妖坐在床边，泪如雨下。

这么多年。

他第一次看她哭的这么伤心。

心顿时揪了起来，他慌乱地上前在她旁边坐下来，将她揽进怀里，“怎么了？老婆…”

“瑶瑶…瑶瑶她其实早就知道她有遗传性精神病基因的事…”

陆璟夜的心跟着紧紧地揪了下，不可置信，“早就知道了？”

顾妖用力地推开他，难过地埋怨他，“都怪你，都怪你，之前我说女儿可能知道遗传性精神病的事，你说是我想多了…你一点都不关心她…”

“是，怪我，怪我…”陆璟夜重新拉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肩。

顾妖又推开他，“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想跟你说话…”

陆璟夜：“老婆，这大晚上的，我这出去了孩子们还以为我们吵架了，该担心了…”

“那你睡地板。”

陆璟夜做梦都没有想到，人到中年，被老婆从床上赶到了地板上。

看到老婆背对着自己情绪还很激动，他老老实实地抱出被子，打了地铺，“老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顾妖太自责了，陷入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他的情绪里。

说话的口气也从未有过的难听。

陆璟夜看她一眼，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

他看了眼床上的老婆，感觉她情绪平稳了下来，走了过去，在她后背对着的床边坐下。

“老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自责，我心里跟你一样，也很难受很自责…她是我们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关心她…”陆璟夜想起女儿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也红了眼，“是女儿太懂事了，从小到大，她一直什么都能自己解决，让我一直只知道骄傲自豪，觉得她不用操心，忽视了她…”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妖冷静下来，听到他的话，回了他一句：“不知道，也许10岁，也许15岁…”

顾妖不敢想。

陆璟夜朝她躺过去，手臂穿过她的后劲，将她揽进怀里，“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想着怎样让她对我们敞开心扉，明天，送甜甜走后，我们跟她好好聊聊…”

顾妖没有再说话。

她脑海里全是女儿平时独立自主，冷漠优秀的样子。

她从小是被母亲要求大的。

她最能懂一个孩子想事事优秀的心，那种想优秀是心有不安，怕失去，想要拿优秀挽留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