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卿卿(11)

作者:: 山中君 阅读记录

昨日中秋歇了一日,今日既不出门,姜宛卿便来上课。

因为准备出门耽搁了一点时间,姜宛卿来时,姐妹们都到了,女夫子已经在教舞。

“柳夫子。”姜宛卿在门口敛衽一礼。

女夫子姓柳,除对姜元龄颇为客气之外,对其它人皆是十分严厉。

这次姜宛卿来迟了,心想估计得挨罚,可能又要加练一个时辰。

结果柳夫子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五姑娘来了就好,进来吧。”

姜宛卿入内后看到了姜元龄。

姜元龄的脸色还有一点苍白,没有看姜宛卿。

姐妹们倒是都在看姜宛卿,眼神里有探究有好奇,还多数都有点鄙夷。

小姑娘们不懂得这里头的弯弯道道,都觉得姜宛卿胆子好大,竟然抢嫡女的未婚夫,抢完竟然还有脸来上课。

姜宛卿上一世也是这样想的,从事发到出嫁的那段日子,根本不敢见人,自然也没脸上课。

但此时她舒展双臂,加入了舞蹈之中。

乐乃六艺之一,女夫子出身宫内太乐署,教的是古时六乐之一的《大韶》。

这一类古舞常用在大宴上,姜家的女儿不一定要将舞练到多好,但一定要学会观舞,方能不失礼仪。

姜宛卿擅舞,身段又极为窈窕,哪怕再庄严的舞蹈,在她跳来立马多了一丝动人的风情。

接下来的动作是几个拧腰旋转,姜元龄忽然低呼一声,跌在地上。

地上铺着红茸毯,伤是伤不着人,但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急忙去扶姜元龄。

姜宛卿离姜元龄最近,将姜元龄扶起来。

柳夫子关切问姜元龄有没有事。

姜元龄眼圈微微泛红,摇了摇头,手从姜宛卿手中轻轻挣脱:“我没事,接着练吧。”

但她显然扭伤了脚,这一挣,站都站不稳。

旁边的人立马扶稳了她,低声道:“长姐,叫大夫吧。”

“不必,我说了接着练。”

姜元龄尽力站好,跟着柳夫子下一轮动作,旋转尚未结束,再一次摔倒在地。

再一次被扶起来的时候,姜元龄眼中的泪珠落了下来:“对不住,是我不好,是我耽搁了大家。大家不用管我……”

姜元龄只比姜宛卿大一岁,生得是时下人们最喜欢的清丽面容,眉似柳叶,笼着薄雾般的轻愁,眼如秋水,微微转动间便波光潋滟。

此时哭起来,更是我见犹怜。

扶着姜元龄的是二房的姜尚柔,她名字里虽带了个“柔”字,本人却是同这个字半点也不沾边。

她冷冷望向姜宛卿:“五妹妹马上就要贵为太子妃了,怎么还有空来学舞?难道五妹妹心愿得享还不满足,非得过来炫耀一番才高兴?”

姜元龄受戚氏悉心教养,举止向来大方稳重,对庶女们亦无丝毫轻视,有些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论远近,每一房都会送到,从不遗漏一人,在姜家众姐妹的心中,乃是最好的长姐。

此时不少人附和姜尚柔,明里暗里指责姜宛卿对不起自家姐妹。

若是在上一世,这样的指责会让姜宛卿当场哭得比姜元龄还要伤心。

但此时她只想说,她是没想到姜元龄今日会来上课,所以才来的。

没想到姜元龄如此要强,明明昨天那样伤心,今天眼看着精神并未完全恢复,还是努力装得像没事人似的,咬牙练舞。

要解释,谁会相信安排这一切的是家主和夫人?

要赔罪,她说什么都是那个夺人所爱的狐媚子。

姜宛卿觉得她们就像是棋盘上的两枚棋子,命运皆操之于他人之手,得失却是全由她们自己承担。

还有身边这些姐妹也一样,区别只不过是暂时还没有被那双大手摆上棋局。

“柳夫子,我有点累了,先行告退。”姜宛卿道。

柳夫子让她略等一等,然后让人去为姜元龄请大夫。

姜元龄咬牙道:“柳夫子,我能行。”

“姑娘不会想以后都不能跳舞了吧?”柳夫子轻声道,“舞乃出自身心之敬诚,姑娘若是意气用事,是学不好舞的。”

姜元龄掩住脸,低声抽泣。

姐妹们纷纷安慰,又怒视姜宛卿。

姜宛卿努力回想了一下,上一世她在姜家的日子只有二十几天,赶鸭子上架般匆忙做着大婚的准备,竟是没有留意到姐妹们竟然都这么讨厌她。

后来她历尽艰辛随风昭然返京封后之时,这些姐妹一个比一个热情,当时还让她觉得阵阵温暖,心道天下之大,只有京城是她的故乡,只有姜家是她的家人。

姜宛卿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不是笑她们,而是笑自己。

但这一笑却是捅了马蜂窝,姐妹们简直是义愤填膺。

姜尚柔第一个忍不住上来找她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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