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所畏惧(223)

“那她会去哪儿?”常山王妃心急如焚:“大慈恩寺?还是她最初醒来的那个小山村?还是当初住过的客栈?有没有可能,是去找当初救起她的王氏母女了?”

“都有可能。”皇帝站起身来,震声道:“即刻去找,我们各带一队,分头行事!”

皇帝与卫国公、昌武郡公、常山王妃各带一队,在乔毓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一圈儿,却都不见人影,暮色渐起之后,终于满怀担忧的回到了卫国公府。

“她会去哪儿呢。”卫国公脸上遍是忧色。

常山王妃低声道:“或许,她是有意想躲着我们吧……”

昌武郡公自幼便同这龙凤胎妹妹不睦,现下却也忧心忡忡:“难道她已经离开长安了?”

皇帝沉默的听着,始终没有言语,乔老夫人也是面色感伤。

立夏原本正侍立一侧,神情中却浮现出几分踌躇,犹豫之后,终于近前去,跪地道:“奴婢有些话想讲,却不知圣上肯不肯听……”

皇帝垂眼去看她,道:“讲。”

“奴婢自幼便跟随在女郎身边,不敢说最为了解她心性,但也算是有些明白她的。”

“世人都说明德皇后贤德端淑,说她秉性柔嘉,还有人说她年少放纵,冒失鲁莽,所有人都羡慕她这一生过得好,她自己也不反对,每每听到,也都是笑一笑就过去了。”

“可是奴婢很心疼她。”

立夏叩头到地,哽咽道:“她肆意过,快活过,但是也痛苦过,煎熬过。聂将军死讯传来,聂夫人对她的指责,哪一句不是戳心的?奴婢这个局外人,听着都觉得疼啊。还有,便是女郎的病因,她不许奴婢讲,但到了现下,奴婢却顾不上了……”

立夏流着泪,将朱虚侯之事与乔妍心中的症结说了,这才继续道:“她不怨乔家,不怨圣上,只是怨她自己。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是那么重情重义的人,生生被这样的痛苦折磨死了。”

“她大概不想再做乔妍了,所以才触发chūn秋,起死回生,回到了十六岁这一年。”

立夏说到此处,痛哭出声,难以为继:“奴婢觉得,她不是不在意家人,也不是不在意儿女。可是,刚刚结痂的疤,忽然被人撕开,血淋淋的,那多疼啊,她也是人,也会觉得疼,她疼的要死了,难道就不能跑出去,一个人舔舔伤口吗?”

众人默然不语,内室中一片寂静。

“乔毓这会儿才十六岁,想来也是十六岁的心性。乔妍年少时候,最亲近的是姐姐,最能猜透她心思的,却是朱虚侯。”

立夏的眼泪打湿了身下那片地毯,她哽咽道:“前不久女郎进宫的时候,还同奴婢提起,说她还未归家时,曾经遇上过朱虚侯,只是那时佩戴帷帽,不曾以真面目与他相见。她说,看见他的时候,心里好难过。奴婢听得难过极了,现下回想,或许朱虚侯会知道她去哪儿了呢?”

“乔妍心头的那个dòng,是因为他而破开的,或许,也只有他才能真正的填补上去吧。”

卫国公尤且记得立夏方才所说的话,小妹便是因为察觉朱虚侯于她有情,方才愧疚成疾,唯恐皇帝因此心中生隙,便主动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只好厚颜登门,去问世南了……”

“世南染病,只是现下,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常山王妃眉头微蹙,道:“可是,又该如何向他解释此事……”

“实话实说,”皇帝抬起头来,目光望向空气中漂浮不定的某个点:“将这一切都告诉他吧。”

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

年前朱虚侯便染病,断断续续的一直没好,皇帝与乔家人被迎进去,便嗅到内室中难掩的药气,不知怎么,心头都生出几分感触来。

“原来那日遇上的,便是阿妍。”朱虚侯听卫国公讲了事情原委,神情似喜似悲,半晌,终于化为一声长叹:“这个傻姑娘。”

他咳了几声,坐起身来,道:“我去找她。”

皇帝正坐在窗边,恍若已经出神,闻言扭头去看,说了入府之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多谢你。”

朱虚侯坦然受了,轻轻颔首,披衣出门去了。

……

夜色已经升起,周遭再没有旁人,晚风送来蔷薇花的香气,不时传来隐约的虫鸣声。

乔毓坐在一棵老树的树dòng里,望着满天的星子,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这样静静待到天荒地老。

远处被惊起了几只即将入睡的飞鸟,扑棱棱的飞向天际,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忽然多了一抹光亮。

乔妍听见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盯着那点光亮看了会儿,忽然反应过来,那原来是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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