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所畏惧(240)

秦王轻咳一声,不忍再看,皇太子摩挲着杯盏边沿儿,任劳任怨的陪亲娘唱戏,口中劝慰道:“小姨母,这不是你的错,吧不要太自责了……”

乔毓眼底闪现出一朵泪花,低下头,不说话了。

乔四郎捂着剧痛的肩头看乔毓演戏,真是比吃了屎还恶心,只是他也不傻,知道自己没有别的路可走,面露凄然,将乔毓早先编出来的那套说辞,娓娓动人的讲了出来。

“郑家这是想做什么?”

乔毓目光在诸多士子脸上扫过,双目湛湛:“他们想构陷我,想说科举不公,想将事情闹大,想bī迫朝廷让步,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在这儿等待结果的,多半是寒门子弟,脑子里略微一转,便能猜出郑家的意思,再想起方才白氏说的那些话,更是恍然大悟。

世家怕科举中止吗?

不怕。

人家巴不得永远没有这码子事,九品中正,荫佑家中子弟。

事情闹大,吃亏的永远都是底层人。

士子们的脸色霎时间坏了,也就是因为念过圣贤书,所以才qiáng忍着,没在这儿跳脚骂娘。

皇太子见事态酝酿的差不多了,终于道:“郑家的人呢?”

“郑家人分工明确,有去酒楼劝士子闹事的,有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还有勾搭着白氏,到这儿来将事情闹大的。”

乔毓拍了拍手,便有人将城门处抓获的那几个人押上来:“你们看看,人群聚在县衙门口的时候,是不是这几个跳的最高?他们身上根本没有考试凭据,并非士子,聚在这儿煽风点火,又是几个意思?”

出头的椽子先烂,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尤其是方才白氏在县衙门前哭闹,状告的是秦国夫人,明德皇后的胞妹,皇太子的姨母,哪个敢先冒头说话?

现下回想,这几个人毫无畏惧,顶着风出来,摆明车马的支持白氏,话里话外的说乔家势大,欺负孤儿寡母,可不就是在煽动舆论!

众人都明白这道理,也知道方才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不免低骂几句,宋晏看眼面色仓皇的白氏,摇头道:“白氏,你说丈夫被人冤杀,前来告状,现下你丈夫活生生站在这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丈夫死了的事儿,是郑家人告诉她的,白氏信以为真,这才凑过来的,哪知郑家人把事情办砸了,反倒将她陷在里边儿了。

“……我,我。”白氏目光都在打颤,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乔四郎自从听说妻子带着孩子到这儿来告状,便知道她是什么打算,无非是想着丈夫死了,上前去踩一脚,博个后半生富贵。

可他就想问问这女人,自己哪儿对不住她了,人还没死,就急着往上边儿填土?

他却忘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夫妻俩,本就是同一种人。

“白氏没见到丈夫身死,却说是被我所杀,还巴巴的跑到这儿来告状,可见她对于今日之事早有预料,”乔毓挖了个坑,一脚把这女人踢下去了:“她早就跟郑家人勾结,意图谋害亲夫,构陷于我!”

“现在是七月,日光热辣,人在外边儿站一会儿,都禁受不住,更别说是一岁多的婴孩。从你开始闹事到现在,前前后后也有半个多时辰了,你为了装可怜,叫亲生儿子bào晒在日头底下,何其忍心。”

乔毓见那孩子被晒得两颊通红,嘴唇都起皮了,禁不住生出几分怜悯来。

他的爹娘可憎可恶,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作为母亲谋取钱财的道具,想想也是可怜。

而大的那个孩子,这会儿也才四五岁的样子,看见父母在堂前对峙,撒谎受责,心里又该是什么滋味?

乔四郎虽混蛋,但疼爱儿子却是真的,只是诸事纷杂,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会儿恍然过来,忙近前去抢了那孩子过来,看了一眼,眼眶就红了。

“请秦国夫人开恩,先将两个孩子送下去吧……”他低声哀求。

乔毓摆摆手,便有人近前,领着两个孩子避到了里边儿。

事情到了这等地步,还有谁是看不明白的,拔出萝卜带出泥,郑六郎只是分家子弟,没有主家吱声,哪里敢做主这么大的事情?

荥阳郑氏,怕是要倒霉了。

“先将白氏收押,郑家一gān人等下狱,再去缉拿郑六郎,令封锁郑家在长安的府邸,”皇太子沉声道:“责令有司,彻查此事!”

末了,又转向宋晏,颔首道:“勉之。”

宋晏抑制住心头激动,忙躬身称谢。

事情到了这地步,便暂时告一段落,但谁都知道,这只是风bào的起源,而不是终点。

“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却也难,”到了内堂之后,皇太子道:“处死郑六郎容易,想将这分支连根拔起也不难,但以此问罪荥阳本家,却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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