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所畏惧(251)

常宁弱弱的分辨道:“我跟其余人对了对,已经算是写的不错的了,搞不好,能进三甲呢……”

“真的?”毕竟是亲儿子,常珪哪有不盼着他好的道理,闻言欣慰道:“你要是真进了三甲,我就把小花烤了,专门犒劳你!”

“……”乔毓悄悄问身边儿嬷嬷:“小花是谁?”

“舅老爷前几日送来的一只鹿,”那嬷嬷笑道:“老爷原本是打算养着,宴客时再杀的。”

乔毓听得失笑,却提起正事来:“早先在万年,被打发走的几个人里,也有常家的族亲……”

“打发了便打发了吧,大锤哥,我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帮着下了这个决心,我真未必能做得出来。”

常珪提及此事,神情怅惋,转向乔毓,叹道:“我幼年丧父,母亲独自将几个孩子拉扯大,族亲们帮扶甚多,底下弟妹也都留在地方,真找上门来,叫我怎么推拒?”

他是这样,乔老夫人是这样,其余人其实也是这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谁家还没几个穷亲戚,你们家是这样,乔家是这样,魏家想来也是如此,”乔毓道:“我都想好了,等将来省并地方冗官的时候,便将各自族亲所在之地避开,你去查我的,我去查你的,没法子攀关系,想来也还简便些。”

常珪听得颔首,又正色道:“不过,丑话得撂在前边儿——若只是小错,便削官罚俸,斟酌着来,若有人尸位素餐,鱼肉乡里,也决计不可轻纵!”

他叹口气,由衷感慨道:“圣上登基之后,一直都顾及着朝廷,顾及着太上皇党羽,好容易腾出手来清缴地方,头一仗必然要打的gān脆利落,否则,日后谁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乔毓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出了常家之后,乔毓又往其余几家去走了走,无一例外都收获了支持与勉励。

返程的时候,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夕阳的余晖淡淡洒在街上,万物都蒙着一层浅金色的光辉。

乔毓想着今日见过的那些人,心里忽然有些感慨。

或许正是因为经历过战乱,所以大家都更加珍惜和平,想要建设好这个国家。

或许是因为大唐新立,所以朝臣们丝毫不见颓唐之气,都想着建功立业,开创盛世,英姿勃发如旭日的朝阳。

乔毓想到这儿,不觉微微笑了起来,转过这条街,却见崇仁坊门前站了两个年轻郎君,蔫眉耷眼的,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她还记得俩人,昨夜都与自己喝过酒,一个是张家的郎君,齿序行三,另一个却是陈敬敏。

乔毓对于小弟,还是很关爱的,下了马,笑道:“敬敏,三郎,你怎么在这儿?”

张三郎低着头不敢吭声,陈敬敏抬腿踢了他一脚:“说啊,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对不住啊大锤哥,”张三郎红着脸道:“我也是刚知道这事儿,今天弹劾你的人里边儿,其实就有我爹,你看这事闹的……”

乔毓原以为是出什么事儿了,听他这般言说,忍俊不禁道:“没事儿。你爹是御史,监察百官也在情理之中,他只是做了他认为对的事情,职责所在,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只是我还有另一句话,劳烦你问一问令尊,”她徐徐道:“冀州房的乔家族人玩忽职守,真的对吗?乔四郎等人的所作所为,难道不该被判刑吗?以他的观念来看,我是有错,但若是换成另一个人,这般对待乔家族人,是不是就是理所应当了?他在别人处听到此事,上疏弹劾,又是否有偏听偏信之嫌?”

张三郎原以为她会埋怨自己的,这会儿听乔毓这般言说,不禁怔住,旋即脸颊便更烫了。

他们之所以喜欢跟乔毓相处,便是因为她骨子里有种坦坦dàngdàng的气度,从不扭捏小气,自己觉得她会因此置气,疏远自己,反倒是太小看人了。

“我记住了,”张三郎衷心道:“大锤哥,多谢你。”

“几句话而已,有什么gān系,”乔毓笑了笑,又向陈敬敏道:“都是吃过酒的兄弟,别为了这点事闹的不高兴,他父亲想说什么,他又管不到,因此埋怨他,便有些过了。”

陈敬敏能跟张三郎一道过来,显然是与他亲厚的,这会儿听乔毓主动为后者开解,不禁笑道:“多谢大哥体谅!”

天色也不早了,空气中似乎已经弥漫起淡淡的饭香味儿,几人寒暄几句,就此辞别,各自归家去了。

张三郎进门的时候,张夫人正打算叫人去寻他,见儿子自己回来了,又催促着去净手:“阿娘叫人炖了huáng豆猪脚汤,你最喜欢喝的,快来尝尝……”

张御史哼了一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道:“跑哪儿去野了?都没跟家里说一声,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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