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烑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下游的小镇中一片仓皇景象，人们四散奔逃、哭声恸天。她闭上眼，深刻的感受到这幻境想要困住她。只可惜，这一世她不想为别人奔波。

于是她睁开了眼，对澄净说了一句：“你也行。”然后转身又走了。

耳边再次传来清脆的响声，她又回到了书案前。

脚步声响起，澄净抱着一摞卷轴从外面进来，急匆匆道：“师父，这些是珉玉尊者和龙牙尊者要的，您修好了叫我。”

月烑微微蹙眉，她又回来了。

低头一看，手中果然又拿着灵笔。她将灵笔随手一扔，这次也没再理澄净，身子一歪便靠在了窗边。她得仔细想想。

破阵就如同开锁，只有先找到锁芯的位置才能开启机关。青书真君是两层套阵，便有两套锁、两个锁芯，她需要将这两个锁芯都找出来。

将所有场景复盘一遍，她再度起身，又将这些场景走了一圈。与第一次一样，场景出现的顺序和各处的布置都没有变化。

澄净在每个场景所说的第一句话都是相同的，但根据她的应答不同，澄净的第二句话会发生变化。但再说下去，便又回到了第一句话。

月烑可以肯定，澄净是一道锁，而那第二句话便是锁芯，开锁的关键就是她的问话。她该问什么？这幻境中缺了什么还是多了什么？这需要想清楚。

再者，第二道锁又是什么呢？

一般嵌套的第二层会更加隐蔽，但终究逃不开限定。必须是可以变化的、看似合理的、在所有场景中都存在的……

清脆的响声引得月烑抬头看向窗边，冰凌雪玉做成的风铃随风轻摆，一下、又一下。

丹房门口被风吹动的灵草……

狂风卷起的江流……

月烑的嘴角慢慢扬起，她找到了——是风！

风铃的声音长长短短，摇曳出特有的节奏；吹动的灵草各有不同的角度；随风翻滚的浪涛时高时低。一切都是千变万化，又不离其宗。

月烑疯狂演算着，用这些现象反推着风的规律。

当澄净再一次抱着卷轴从外面进来，急匆匆道：“师父，这些是珉玉尊者和龙牙尊者要的，您修好了叫我。”

月烑注视着他，耳边却是那风铃的声音。三短、一长、再一短……

她开口问道：“为什么不炼器？”

澄净的身子一僵，是啊，上一世也该炼器的，为什么偏偏少了炼器？

徒弟的面孔开始扭曲。嘴巴、眼睛、鼻子，渐渐地，整张脸都扭曲成了旋涡一般。然后那旋涡从脸扩散到身体，又从身体扩散到四周。渐渐地，整个空间开始扭曲……

白玉石砌的广场上，金志岩偷偷打了个哈欠。

陆晨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师弟，长老在与人论道斗法，能不能严肃点儿！

金志岩连忙直了直身子。他是觉得月烑根本不可能破阵，一想到要在这里白站半天，就有点儿犯困。早知道，方才应该提醒青书长老定个时限。

邱璐璐倒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法阵，似乎格外关心这场斗法。

金志岩见师妹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禁说道：“两层嵌套的幻阵，就是大师兄破解，怕也要用上一整天。我看那初生牛犊是要被虎吃了，师妹就省省心吧。”

邱璐璐微微噘嘴，心里不喜二师兄的话。

陆晨道：“月姑娘能破开山门禁制，自然是有天赋的。我观她行止也不像是狂妄之辈，或许真能破阵也未可知。”

邱璐璐有些得意地看了金志岩一眼，瞧，大师兄跟我想的一样！

金志岩不以为然地嘟囔：“那也得看花多少时间啊。”

他话音刚落，就见法阵之上白光一闪，青色光芒尽数散去。月烑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白玉石砌的广场之上。

金志岩嘴还没闭上就定住了，这才一刻钟啊！

虽然青书长老主修的是丹道，但毕竟是炼虚大能，而且修习阵道数百年、造诣匪浅，他设的两层嵌套幻阵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破解？！

陆晨和邱璐璐也是目瞪口呆，这破解的速度也太快了！

苍老女声开口：“青书，你该不会放水了吧？”

青书真君还未开口，苍老男声便说道：“青书没有。”

那苍老女声听他这般说了便没再开口。

青书真君看着月烑，眼中惜才之情更浓，这小姑娘果然有天赋！同时，他对月烑的幻阵也有了一丝期待，“请小友出题吧。”

论道自然是有来有往，月烑淡然一笑，生死书已在身前。

殿内的两个声音同时咦了一下。

陆、金、邱三人再次瞠目结舌，这姑娘也有阵书？

青书真君也是一怔，笑道：“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