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皇(173)

作者:来风至 阅读记录

小兵连连点头,再也不敢多言。

这天下谁人不知,当今掌权的太后王锦瑟,就住在锦鸾宫。她曾着令天下巧匠,花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时间制成三块令牌,其上只刻上锦鸾宫三字。

令牌令牌,字越少,持有他的人身份便愈高。那能号令军队的虎符上,亦只分别只刻了“北疆”与“西南”二字,再无其他。

这个人……拿着太后的令牌……是宫里来的哪位大官。

小兵只在永州待过,但也知道,京城来的人,定不好惹。

他一路目送二人进屋,一时忘了深究,被这位大官以如此暧昧姿态抱住了,又是何许人也。

驿馆内人烟凋敝,大多人都不敢再出门。议论声中,有人道是因为那些常年骚扰百姓的贼寇要揭竿而起了,杀了李景扬只是他们吹的鼓战号角;又有人说是这李景扬也不干净,是京城来的人暗中将他解决,以避免后患。

诸如此类的流言,一路跟着二人进入里间。

属于谢玹的屋内被暖意笼罩,李徵将他放下,又撤开裘衣将人扒拉出来,瞧见他碧绿的、生动的眼,一时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谢玹抬眼迎上去,颇为矜傲道:“还没看够么?”

“自然是看不够的。”李徵一撩衣袍,在桌案边的靠椅凳上缓缓坐下,“不过,我也知分寸。”

你知个屁的分寸!

谢玹腹诽。

刚刚差点就在巷子里……

谢玹忍不住一咳。

想他堂堂皇子,前世还当过君王,怎么跟个二流子似的。一定是受到李徵这厮的诱惑了。

他欲盖弥彰往塌上一坐,端得一幅矜贵尔雅的模样,再去看他。

时光荏苒,初次见李徵时,他还是个被软禁在家中、不被人待见的可怜庶子。需要自己孤身犯险,倾尽所有博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生机。

而如今再见,他身上已凛凛有上位者不为任何事悲喜的姿态。

一身典雅的乌色大衣,并不能掩盖他的野心勃勃,有时想要压制,它依旧会从看人的眼神中显露出来。

许久之前,李徵尚且未存心机。

说他不耻伪装也好,行事莽撞也罢,那股将人头往御史台扔的气魄,任谁也是学不来的。

而现在若是想看见这样锋芒毕露的李徵,恐怕难如登天——谢玹一向看人很准。

他真的全然靠自己,在死地之中谋求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大道来。

谢玹不禁想到,前世李家亦与太后有过一争。不过前世时,太后是败者,谢玹被李缙扶持当上傀儡皇帝的时候,李徵恐怕早已在这些洪流之中丢了性命。

这一世,他的处境依然未曾改变……甚至,比前世还要不堪。

那李徵为什么会有截然不同的境遇?

是因为……遇见了他吗?

“许久不见,小殿下长高了。”

李徵浅声打断谢玹的思绪。

他坐在桌案前,装的颇为不动声色,实际上一双眼一刻也不停地在谢玹身上游离。

谢玹开门见山地问:“你来永州做什么?”

眼见要说正事,李徵颇为遗憾地看了谢玹一眼,拂袖坐正。

“有两件事。”

李徵伸手比划:“一,西南战事要起,四方势力涌动,我作为兵部侍郎,被王锦瑟派出来查验各地军需储备。二……”

手腕一翻,李徵微微含笑,说的话却冰冷刺骨:“杀了萧陵。”

第91章 我想要你

李徵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双手搭膝,坐得四平八稳。唯有颈间被利刃割伤后流出的血没有清理,低落在衣领处,像一朵枯萎的花。

他目不斜视,沉默又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谢玹身上。

他在观察谢玹。

奈何谢玹此人从未有过将心思写在脸上的时刻,就算偶尔有真情流露,也是转瞬即逝。但谢玹愈如此,李徵就愈着迷,好似在面对一个外壳坚硬的动物,一层层想扒开他的防备,窥见他柔软的内里。

谢玹眉心一动未动,只微微抬眼,坦然与他对望:“哦?是吗?”

只这一句,李徵便已明白,谢玹不信。

倒不是不信头一句,西南之地本就多战事,当年的兖州十三城喂不饱那些西南蛮子,撑到王骐领军差不多到头了。

谢玹不信的是第二句——毕竟他李徵笃定要做什么事,可从来都是先斩后奏,万不会提前多说一句。他若要杀萧陵,现今恐怕早已在路上了。

李徵看了半晌,总觉得就这么如隔云端似地望着他,好似隔靴搔痒,不解思念,索性起身在谢玹身边坐下,又捉起了他的手。

入手触感冰凉,但兴许是今年的冬天太冷了,除了铁块似的凉意,摸起来骨节连着皮肉,瘦津津的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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