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孝闻言精神立刻集中了起来。

就像他对十三福晋兆佳氏说的那样，如今胤礽已经复位，也是时候捞胤祥出来了。但现实显然比预想中的还要麻烦，康熙似乎压根不准备放人——

“皇阿玛对老十三的厌恶，现在比之胤禔也不妨多让了。”胤孝叹了一口气：“估计没个三五年的，他是别想出来了。”

果然，胤禛也沉默了下去。

那日皇帐外的玉佩，是胤祥故意丢下的，这件事情已经被康熙发觉了，所以在康熙眼中，现在的胤祥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构陷兄长的无耻小人。此次诸子晋封，连年龄更年轻的十四阿哥都封了贝子，而胤祥却像是被故意遗忘般，压根就没被提起过。

可见，康熙对其已经厌恶到何种地步。

“虽然暂时不能救他出来，但关押胤祥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就在——”

“还是我去吧！”没等哥哥把话说完，胤孝便抢先一步开口了：“我一向任性，便是偷偷去了，皇阿玛知道后顶多骂两句了事。”

胤禛：“………”其实他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圈禁跟坐牢相比，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

特别是对于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就更是万倍的煎熬。

清晨，天蒙蒙亮，依旧一夜无眠的胤祥形容憔悴的翻身而起，他现在身边已经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了，所以吃喝拉散都要自己动手。短短数月，胤祥的鬓边就已经出现了冷霜般的白发，在这个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的地方，胤祥觉得他已经被全世界遗忘。

但今天，一件不同以往的事情——发生了。

一开始的时候，胤祥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但很快地，一道堪比杀鸡的，嗷嗷喊叫的声音，证明了他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在隔墙狂CALL他。

踩着三米多高的梯子，胤孝气喘吁吁的趴在墙头上，十分欣慰的看着终于向自己这边狂奔而来的胤祥，妈蛋，这里的守卫实在不通人情，哪怕自己搬出了荣亲王的头衔，人却依然不让他进来。胤孝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踩梯子来个人工呼叫了。

“你、你怎么来了？”胤祥仰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泪水哗啦一下就从双目中奔涌而出。

“来看你呗！被破地方真难找，我都在这附近绕三圈了……”趴在墙头的胤孝心里也是酸酸的，露出十分难过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胤祥一向都是很意气风发的而眼前这个人却显得那么苍老憔悴，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朽木之气。

这就是代价啊！

鲁莽的代价。

冲动的代价。

野心的代价。

也是惨烈的代价。

若有朝一日，胤禛也争储失败，胤孝心里清楚：他们哥两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第45章

这注定是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路。

压下满心的酸涩, 胤孝的脸上撑出一抹若无其事的表情，他开口打趣道：“十三弟，几月未见你可是见老了！”

胤祥闻言苦涩一笑, 但是他现在有更急切的事情想要知道，所以——

“情形如何？”一字一字的，他满心焦虑, 声音颤抖的问道。

胤孝垂下眼睛, 尽量言简意赅的把康熙是如何废掉太子又是如何复立太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很明显，听了这些的胤祥深受打击。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付出了那么多，连自己都搭上了, 结果最后人家父子——“重归于好”了。

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胤祥低着头, 惨笑数声，然后开始放声大哭。

胤孝就那么趴在墙头静静的看着他哭，直到许久许久之后，方才声音和缓地说道：“你也不要太悲观，无论如何我和四哥都会想办法为你周全的，家里的事情也不要担心, 弟妹和孩子们都会好好的。还有, 我带了些东西给你——”

说着说着几个硕大的包袱和竹箱就被他吭哧吭哧地从墙外扔了下来。

连续哐当几声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渐起好大一片灰尘。

已经缓过劲来的胤祥见状，不由心生感动。这年头素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 雪中送炭的少, 胤禛和胤孝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已经堪称情意深重了。

“你在里面好好生活，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 等再过段时间我想办法送两个仆从进来伺候你……”胤孝叨逼叨逼地说了不少话。

胤祥具都认真听了, 直到最后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他方才双目通红发自肺腑地说道：“胤祥今日落此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二位兄长不必再挂心于我，外面凶险更甚于此间百倍，还请你们万要保重自身才是。”

胤孝：“……”干嘛突然变得这么文绉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