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表示赞同:“嗯,往浅了说,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往深了说,其实是因为害怕,所以想要自己先转身,让自己做拥有决定权的那一个……”
就像她和吕烁兰吧,她通过吕烁兰的表现,认为对方没有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了,她就直接果断地疏远对方,而不是跑去问吕烁兰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像他和自己的父亲,阮林江当年明明听阮爸爸说过想要再要一个孩子,可他没有去哭,去闹,没有给他父亲一个解释的机会,而是直接在心里给这段原本应该很亲密的父子关系判了一个死刑。
他们都不想得知真相,不想明明确确地让自己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
至少不问清楚,他们还能给自己留点最后的念想。
他们都可以劝对方向自己的亲人打开心扉,可是自己却又做不到。
这不是双重标准,而是人的本性如此。劝别人容易,劝自己最难。
两人就这么开着床头灯低声长谈,聊到下半夜的时候,叶蓁蓁终于困倦地睡着了。
阮林江为她盖好夏凉被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书房。
想到明天还要继续面对许多事情,毫无睡意的阮林江,只能背着叶蓁蓁,再次用药物解决他的失眠问题。
第二天上午,叶蓁蓁睡到十点多才醒过来。
平时在家里,最晚九点,爸爸妈妈一定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把她吵醒。可是今天,家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翻了个身,去抓手机,发现手机上面有一条来自阮林江的未读短信。
他说早餐已经买好了,让她醒了去吃。张律师叫他过去了解一点情况,所以先走了。
叶蓁蓁赶紧下地,去书房看了一眼。
小小的单人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像是从来没有睡过人一样。
叶蓁蓁感觉心里一空,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洗漱完来到餐厅,叶蓁蓁把凉了的豆浆放进微波炉。等待加热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是妈妈。
“醒了?”听到动静后,赵秋月转过头来看向叶蓁蓁。
叶蓁蓁点点头,问她:“爸爸呢?”
“上班去了。”
“哦,您今天不出门?”
“我在家里陪你。”
叶蓁蓁闻言眉梢微挑,似乎有些不以为然,“陪我做什么?今天又不会有家教来给我上课。”
“蓁蓁……”提起家教两个字,就好像触碰到了赵秋月的伤疤一样,让她感到揪心的疼,“是妈妈识人不清,引了个祸害回家,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我真的想不明白,您像防贼似的防着阮林江,却对这个张泉水这么放心,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因为他是您亲自从大学里挑出来的人,和他的接触多一些么?”
赵秋月辩驳道:“我,我平时还是有注意的,而且你爸爸在家呀!是你爸爸糊涂,他怎么能走……”
“您现在是想把责任都推给爸爸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这是在跟我兴师问罪么?”赵秋月烦躁地说:“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妈妈心里就好受么?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一宿没睡,我根本就睡不着!”
“一宿没睡?您想什么呢?”
“我还能想什么?我后悔呗!张泉水这个畜生,我真是看错他了……”
“行了,您别总提他了,我烦。”叶蓁蓁把豆浆从微波炉里拿出来,问她:“吃早饭了么?我怎么感觉还有这么多啊。”
“我哪有胃口吃饭。”赵秋月说着又是一叹。
“没吃?”叶蓁蓁本来只想热一个包子,听妈妈这么说,就热了三个,“昨晚上就没吃,还是过来吃点东西吧。”
听到女儿这么说,赵秋月有些感动,她觉得女儿还是关心她的,“蓁蓁,你不怪妈妈给你找了个祸害回家?”
叶蓁蓁摇摇头,“妈妈,你不明白,我怪你的点不在这里。快来吃饭吧。”
母女俩在饭桌前坐好后,两人沉默着吃着这顿早午餐。
赵秋月欲言又止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她:“蓁蓁,你不怪我看错了人,那你怪我什么?”
叶蓁蓁不太想说。她希望妈妈能自己想明白。有些话说的太透,伤人伤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阮林江时,她能够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对妈妈的怨念。可是真正面对妈妈的时候,她又有些羞于启齿了。
这种羞耻感非常莫名其妙,以至于叶蓁蓁自己都无法理解,但它的的确确地存在着。
“您真的不明白?”
赵秋月摇摇头。
叶蓁蓁长叹一声,低声说:“我是不满您那个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这种事情,不是可以轻易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