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目虫尸维持着原样安安静静躺在地面上。四目虫尸柔顺的鸦羽般长发铺在身旁，林溪拨开它额前的碎发，因为发热而急促的呼吸喷在林溪的手心里，热热痒痒的。

林溪将四目虫尸抱到她铺好的被褥上——跟她想象中的一样轻，废了些力气但总体还是很轻松。林溪取出药膏涂抹在四目虫尸的伤口上，似乎林溪的动作让它感到疼痛，期间它皱眉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就要转醒，中间的眼睛半眯着眼神无神的注视着半空。林溪顿时有些紧张不敢妄动。

但四目虫尸眨了几下眼皮，眼角流出一点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疼痛的生理盐水，又浑浑噩噩陷入了沉睡中。林溪更加轻手轻脚帮四目虫尸包扎伤口。

虽然她不会死，但被斩首真的很痛呀。

四目虫尸皮肤的肌理很人类的很像，胸肌虽然薄薄的但手指按压下去是软的。它真的消瘦的令人吃惊，站着的时候就感觉全是骨头了，一躺下腹部就像是真空的一样下陷了一个弧度，以至于肚脐以下的那坨软肉格外醒目。

涂好伤口，其边缘发炎发红林溪不放心也涂了一圈，以至于四目虫尸的胸膛跟抹了健身油一样亮堂堂的。林溪觉得有些冒犯，但是当事虫昏迷中也不会谴责她。摸了一遍林溪才惊奇的发现它是有两点的，但和人类的颜色大不相同——是紫色的。

因为伤口发炎的关系有点凸起，有些像——咬了一半的葡萄。

林溪不敢再看赶紧裹好纱布。

林溪背包里还有消炎药，但强行喂怕会呛到它，只有倒了点清水在毛巾上敷在它额头体表退热。林溪并不打算回去，席地睡在四目虫尸的旁边。

等四目虫尸一醒来发现包扎好的伤口和身上的被褥，再看睡在身边难掩倦容的可爱女孩，一翻身把林溪压在身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一脸邪魅狂狷说，还满意你看得的么？小妖精。

呀，好霸道哦。

林溪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然后现实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林溪是在一阵剧痛中苏醒的，梦中霸总的四目虫尸不但没有感激她甚至打算肢解她以达到控制她行动的目的，虽然它砍下的第一刀林溪就醒了。林溪不得已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抓向坐在她身上四目虫尸的伤口。

——你妈的，为什么！

四目虫尸吃痛，扬起翅膀轻飘飘落在不远处，洁白的纱布慢慢渗出血迹。它胸膛不断起伏，压低身子两把骨刀比在身前，完全是进攻的姿态。

“我是来帮助你啊你身上的伤口是我包扎的我还来带来了消炎药给你吃啊！我是好人！”一边安好手臂林溪扯着嗓子喊。

“不，你是怪物。”四目虫尸没有放松戒备。

不不不天选之子才是我更恰当的称呼，不过现在的状态林溪可不敢贫嘴，“但我对你没有恶意呀，我是来帮助你的。”林溪放下没有长好的手臂，脱下衣服露出柔软的腹部示弱，“你可以轻易的处死我，对你而言我是弱者根本无法威胁你。”

确实两次见面林溪都没有做出伤害的它的举动，但是，“…为什么？”

“我们，不是敌人么？”四目虫尸也有些搞不清状况，自它出生以来人类和虫尸就是无法共存的死敌，对虫尸表现出善意的人类简直匪夷所思。

为什么——当然是馋你的身子呗。

“你帮助我们杀死了居住这里的虫怪，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好虫尸。”林溪说得正义凛然。但也算一种解答，四目虫尸接受了收起了骨刀。

“你伤口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吧？”林溪指了指四目虫尸被鲜血染红一片的纱布，四目虫尸只是定定的注视着她，林溪试探性靠近，一把尖锐的骨刀立刻抵住林溪的脖颈，“不要…靠近，我。”四目虫尸今天一天说得话比它五年都多，接近报废的声道尝出丝丝血腥味让它愈加吃力。

“好好好，那你自己来。”林溪把纱布丢到它的怀里，四目虫尸没有动。无奈林溪背对它安好手臂才听到身后窸窸窣窣地声音。一直到声音停息，背过身时林溪还幻想着说不定四目虫尸会绑的歪歪扭扭，然后她再去帮忙，两人头靠头呼吸交融越靠越近……

结果回头一看，四目虫尸绑得比她会规整利索，哦——忘了它有六只手。

真的是一点可乘之机都没有啊，可恶。

林溪又从背包中取出药解释道：“这是消炎药吃了伤口能好快点。”林溪也不指望四目虫尸回答，说完就丢给它。四目虫尸没有接受还给了林溪，野生动物之间只有万分亲密的关系才会共享食物，四目虫尸此举也是此意——两人好感离分享食物还差得远呢，而距离去世只有一点点，如果林溪敢有什么出格的动作马上就能再次尝到人头落地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