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都离开，林若然这才试探着起身。

一旁被侍卫吓得呆愣的丫鬟这才跑上前来扶住她，“小姐, 您没事吧？”

林若然心底发凉, 身体上的疼痛或许难受, 可偏偏是她所见所闻才真正的折磨人。“没事, 我们回吧。”

“这宋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丫鬟心有怒气, “回去以后，小姐可以禀报老爷, 让他为你做主。”

林若然被她扶住的脚步突然一顿，看着这面容普通、眼神单纯的小丫鬟, 似是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回去以后, 断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今天的事。”

小丫鬟尚未见过她这样认真甚至凌厉的眼神, 愣愣的答，“好。”

林若然忍痛迈出大门，抬头看了看天，竟然生出些恍然隔世的感觉。不论那瑶姬是谁，这京城只怕是要变天。

而她，也彻底清醒了。

*

十日后，长乐宫美人瑶姬因病去世，朝中也有两三位重臣告老还乡。明明有些暗流涌动的滋味，但在羿坤帝雷厉风行的手段下，京中百姓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同。

一月后，羿坤帝宣布遣散后宫，此前的三位妃嫔均赏赐千金，送回家中，婚嫁自主。但淑妃主动提出，她与道有缘，遁入空门。

两月后，京中新设“农新院”，并广招天下才子。农新院随即发布新农具图纸和样品，并将做法和用途传达各地。

三月后，羿坤帝向宋将军下聘，宣告天下将迎娶其女宋梨为皇后，并终生只有此一后。原本朝中大臣纷纷进言，表示后宫不可如此空悬。

甚至有大臣主动找上太后，希望太后能阻止羿坤帝的意气之举。

可出人意料的是，太后对皇帝只娶一后并无任何反对意见，反倒公开支持一夫一妻。最后，刚扫平北域，成为北域摄政太后的长公主殿下主动回朝，表示支持且只尊宋梨为后。

同时，京中传言，新农具乃是宋梨首次提出，由农新院完善而成。宋氏之女为天命皇后的说法，流传开来。

来年开春，平西王奏请陛下赐婚，将与柳家嫡女在秋日晚婚，陛下应准。隔日，陛下与未来皇后娘娘宋梨与亲临柳家。

五月，帝后大婚。

“娘娘可需先用些吃食？御膳房备了热粥、糕点。”一位粉衣宫人走上前，福了福身，语气恭敬。

宋梨有些艰难的抬头，动了动自己脖子，再次对自己这满头金饰暗暗吐槽，“我是否能取下一些金钗？”

粉衣宫人随即招手，“自然，娘娘还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吩咐奴婢。”

等头上的重量减轻了些，宋梨才舒了一口气。果然皇帝大婚不是一般的繁琐，这还是羿坤帝有意为她简化过的流程。

“娘娘可需用膳？”

宋梨有些好奇，她在家中被嬷嬷塞了一堆宫廷礼仪、典制等数据，因此知道现在她自然是不宜用膳的。

“那，取一些红豆糕和热粥吧。”

粉衣宫人低头应是，随即向外走去。

而御膳房里的人也是等待多时，他们把各种点心都备齐了，还好宋梨想吃的恰好就有，立即给装在食盒里。

此时，没有人会问，为何宋梨可以不守典制，也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所有人为她候着，未免有些过分。

羿坤帝的铁血手段，宫中上下无人不知。

而这种手段，在为皇后清扫障碍时体现的淋漓尽致。瑶姬入宫之时，也是风光无限，甚至有不少人以为她真的要一步登天。

但随即，各宫陆续消失了一批宫人，换来一些新面孔。原本的三位娘娘也被风风光光送出宫去。

如今，后宫又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那么陛下此前的举动为何，不言而喻。

眼下留在御膳房、尚衣局等地的掌权人，莫不都是人精，审时度势乃是基本功。连陛下亲信元公公对皇后娘娘都毕恭毕敬，他们这些人更是挖空心思来讨好皇后。

“这是红豆糕？”

宋梨觉得惊奇，这御厨的手艺莫非是又精进了。

“是的，”粉衣宫人笑答，“听闻娘娘不爱粘的口感，喜欢清爽，御厨们也是花了些巧思，得了娘娘喜欢就好。”

宋梨笑道，“我很喜欢，今日大家也辛苦了，一夏准备了些赏钱，也是图个喜庆。”

粉衣宫人神色不变，“多谢娘娘赏赐。”

“你叫什么名字？”宋梨想也知道，如今这殿里伺候的人，肯定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她自然用的放心。

“奴婢晴好。”

“嗯，辛苦了，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会。”

晴好躬身缓缓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宋梨也是饿了，三下五除二，吃掉了不少点心，最后还是为了避免积食才停了手。她看了看时辰，知道羿坤帝没这么快回来，就开始在寝殿内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