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离开！”他不再装作温和的样子了，“我带你跟我走！”

顾怀微知道他失败之后，俪兰界肯定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甚至因为自己毁了主子的计划，对方很有可能会转而为了隐瞒真相处理掉他。

但即便自己将会变得如此危险，顾怀微还是想要将桑璎留在身边。

只是下一秒，他伸出去的手就被一道强大的灵力给击中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都渡过天劫了，还会给你碰到她的机会吧？”属于青年的清越桑璎在两人耳边骤然响起。

顾怀微清晰地瞧见了桑璎在听见这声音后，忽然变亮的眼睛。

青年宽大的黑袍衣摆毫不客气地垂在了地上，上面的暗纹在阳光下显露出细鳞一样的光泽。他浓眉墨发，漂亮的眉眼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却平白多了几分气势。

那张似乎常年略显苍白的唇，终于有了血色，看起来也更漂亮迷人了一些。

他大约是暂时还控制不住身上的气势，不过稍稍靠近了两人几步，那种属于龙族的顶级神兽威压，就重重朝着他们头顶覆盖而来。

桑璎还好，毕竟两人相处了许久，她身上都已经沾满了江灼雪的气息，再加上这股威压也不是冲着她来的，倒还能在威压之中稳稳站着。

但顾怀微就不一样了，他已经入魔，而且还对江灼雪充满了敌意。两人的气息甫一相撞，就猛地互相纠缠厮杀了起来。

换了从前全盛时期的顾怀微，或许两个人还有一战的可能，但偏偏现在的顾怀微受了伤，而江灼雪刚刚渡过雷劫实力大增。

两人间的争斗很快就以江灼雪的胜利，和顾怀微再度受创而结束。

江灼雪冷眼看着面前的魔尊狼狈地呕出一口血来，转头就对着桑璎抛出了一股灵力。

可爱娇弱的女妖瞬间消失，恢复了本来模样的桑璎又带着一身冷清的气息重现于众人眼前了。

“恭喜。”这是桑璎对江灼雪说的第一句话。

恭喜他渡过了雷劫，恭喜他变得更加强大。

江灼雪明白她的意思，一时间将人找回的喜悦也一并涌了上来：“桑伯父说了，等着我接你回去一起重建流光剑宗呢。”

这句话的含义非同一般，已经隐隐表达出了桑拯对江灼雪的认可。但这些潜台词桑璎自然是听不出来的。被接二连三打击了数次的顾怀微，则是现场唯二能理会其中深意的人。

而这，就是江灼雪专门说给他听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顾怀微的目光微沉。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江灼雪含着挑衅的目光，他微微愣怔了一下，总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看穿了些什么。

桑璎没有注意到两人私底下的一番暗自较量，她只是在听见了江灼雪这句话以后迫不及待道：“那我们就快些去找我爹吧！”

江灼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朝她伸出了手。

桑璎下意识就将送放入了他的掌心，那不带一丝迟疑的动作，落在顾怀微眼里无比的刺眼。

眼看他们就要带着胜利者的高傲从自己面前离开了，顾怀微却无法忍受被桑璎抛弃。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桑璎探出了手。

只是他刚有所动作，一道剑光和一道灵力就齐齐奔着顾怀微袭了过来。

顾怀微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那道带着龙族气息的灵力，却没有避开桑璎的剑。

“咔哒”一声，剑光猝不及防地落在了顾怀微的面具上。

恢复了修为的桑璎使出的这一剑，足以将铁面具彻底劈坏。而也正如他们所料的那样，顾怀微甚至都来不及抬手遮挡。铁面具就这样在几人的目光下裂成了两半。

那张让她无比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了桑璎面前，在顾怀微惊慌又错愕的表情里，他听见了桑璎冷淡而又笃定的声音：

“果然是你啊，顾怀微。”

她的语气是那么冷淡，好像在叫一个陌生人一样。听在顾怀微耳里，又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

他抬起头，似渴望似祈求地看着曾经的弟子，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对从前的怀念，但可惜。他看到的只有冷漠。

那个眼神与当初他居高临下看向被苏抚云诬陷的桑璎时的，一模一样。

桑璎的剑再次涌现出了战意，浮川剑的剑尖在这一刻对准了其主人曾经的师父。

“站起来。”她道，“跟我彻底了断我们之间的恩怨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再次失败

冰冷的剑锋对准了自己，似乎还含着属于灵剑主人的锐气。

顾怀微一抬头，就对上了桑璎冷漠的眼神。

他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浮川剑又再一次向他逼近了：“站起来，跟我做最后的了断！”

桑璎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不耐烦。

顾怀微在她的连声催促下，终于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几次受伤，此刻正虚弱的不行。一张漂亮精致的脸白的像抹了粉一样，却再没了往日衍尘仙尊的高贵风姿。

顾怀微捂住胸口，那个被桑璎刺过一剑的地方，还在缓缓溢出鲜血：“桑璎，你非要如此吗？”

他大概从未想到，这个曾经的小徒弟，会有对他这么冷漠的一天。

顾怀微还记得桑璎年幼时，跟随父母过来见他的场景，那个时候的小桑璎性子还不是现在这样的冷淡，而是带着幼儿的狡黠。

她躲在桑拯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着自己，笑弯了的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

他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桑璎是喜欢自己的。甚至那个时候的她还曾同桑拯笑言，想要成为自己的弟子。

这些话顾怀微都是记得的！

想到这里顾怀微吞了口口水，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期待：“桑璎，我知道你是怪我之前一心护着苏抚云，为了她而针对你。但你相信我，师父不是有意的！”

“虽然这些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但师父想告诉你。从始至终，师父唯一想收下的人就只有你，师父想护着的人也只是你。都是苏抚云，是她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都是她误导了我，我才会那么对你的！”

他的语气有些急，好似是担心桑璎不愿相信他的话。

桑璎的眼神微微闪烁，她都快听不懂顾怀微话里的意思了。

什么叫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什么叫想要收下的人只有她？

回想起从前顾怀微对苏抚云莫名的偏爱，桑璎的脑中有了个不妙的猜想：“你不会是想说，你对苏抚云的优待，本该属于我吧？”

“是！师父就是这个意思，师父从来想要护着的，原本都是你啊！”见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顾怀微也立刻激动了起来，“如果不是她，我们会是对亲近和睦的一对师徒，我会将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会将自己毕生的所学都教给你。我们会一直一直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我们会……”

“我们不会。”桑璎打断了他，“你都说了，这是如果。而世上没有如果。事实就是我们注定了没有师徒缘分，而今你是魔尊，我是修士。我们如今只是敌人。”

况且，哪怕当初苏抚云并没有出现，她真的成了顾怀微唯一的徒弟，受到对方毫无保留的优待，桑璎也不会感到高兴的。

他可以为了苏抚云处处针对自己，算计自己。保不齐也会为了她而去伤害其他无辜的人，利用自己的权势从旁人那里夺来不属于她的机缘。

这是桑璎不愿意看到的，该是她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落到她手里。不该是她的东西，就算去和人争抢，最后也只会平白给自己惹来孽债罢了。

但顾怀微听着这番话，表情却更加难看了。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他和桑璎已经再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跟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他险些毁了整个俪兰界。那么多无辜者因他而死，那么多宗门被他所灭。我本来海想着，若是这人趁着我渡劫之时逃走了怎么办。现在好了，他自己送上了门来，就怪不得我了！”实在看不下去顾怀微的叽叽歪歪，江灼雪越过了桑璎，五指成爪就朝着顾怀微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