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雪手下动作不停，不仅没有轻一些，反而下手更重了：“也该让你吃些苦头，你才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白念仇何尝不知道他这次是逞能了，但没有办法，要是龙族同时失去两位族长，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江灼雪的动作很快，白念仇浑身断掉的骨头在他的手下一一被顺平安好。白念仇感受着体内破损的地方慢慢长好，也感受着身上的疼痛在逐渐消失。

他瞥了眼江灼雪，瞧见对方正抬头看着天上与魔鸟缠斗的桑璎，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白念仇忽然笑道：“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会丢下桑璎，选择过来救我。”

“这不是看你快死了，想过来瞧瞧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拿走的。毕竟一族的少族长呢。”江灼雪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白念仇，嘴上也是丝毫不客气。

“行啊。”白念仇听了这些话，却是半点儿补生气，“等我死了，我就把东西都留给你和桑璎，就当做是谢礼了。”

江灼雪的表情在这一刻骤然变冷，看向白念仇的时候那股严肃让这位少族长都愣怔住了。

“别说这种话！”江灼雪冷声道。

白念仇嘿嘿一笑，也的确没有再把“死”这个字挂在嘴边了。

他从前没与江灼雪接触过，只知道这是个很得玄钰喜欢的孩子。虽然为人孤僻了些，但因为黑龙族内部待人都是这样冷淡，所以也没有什么特殊。

后来江灼雪母亲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被其他龙族赶回了魔族，连带着身为魔龙混血的江灼雪，也跟着被人排挤。

原本小透明一样的少年忽然被推到了众人面前，无论是谁都能上去辱骂欺压他。

再后来江灼雪向其余龙族揭发了玄钰的计划，这个疯狂的父亲在被镇压之前，还一心想着要杀死背叛自己的儿子。

那个时候龙族的人聚在了一起，想要商量对江灼雪的处罚。

一部分觉得魔族与龙族的混血，根本就不该生活在世上，哪怕他一心为了龙族，哪怕他什么错事都没有做。

另一部分人念在江灼雪揭发玄钰有功，打算将他永远囚禁起来，也算保住了他一命。

但最后江灼雪哪条路都没有选，而是自请被驱逐。

或许对于他而言，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爱他在意他的地方，比让他死了更加难受吧。

后来的很多年，白念仇都在幻想自己再见到江灼雪时会是什么场景。这个被亲人和族人抛弃的魔龙，会不会彻底放弃自我，变成一个魔鬼。

但如今看来，是他猜错了。

龙族不需要江灼雪，但这世上总会有人看清身份、血脉这些干扰和迷障之下，属于江灼雪的干净灵魂。也总会有人，越过重重黑暗，将他拉回人间。

白念仇默默收回了视线，唇边的笑意却比之前更甚了：“跟你家桑璎说一说吧，也别把魔物逼得太狠了，该杀就杀了，这样玩儿人家算什么嘛。”

他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有同情魔物的一天。

“这些闲事你少管！”江灼雪理都没理他。

其实也不用他们多说，桑璎自己也觉得已经足够了。

等她最后一次抬手削掉魔鸟的脑袋之后，终于一剑刺进了魔鸟的心脏中。

她整个人连同剑一起，直直地穿过了魔鸟的胸口，在其胸前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魔鸟才生长到一半的脑袋骤然停止了变化，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砸在了一堆魔物身上。

没了魔鸟，桑璎猛吸一口灵力，将浑身的力量灌注于龙渊剑上。

这柄原本没有属性的剑，瞬间开满了冰蓝色的霜花。

其余感知不到危险的魔物一个个都朝着她涌了过去，仿佛知晓这个存在对它们而言是巨大的威胁，想要尽快将她除掉。

于是，不过才几个眨眼的功夫，桑璎就已经被魔物潮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半分身影。

白念仇皱起眉头：“桑璎不会出事吧？”这可是未来要成神的人啊！

江灼雪脸上却没有半点担忧：“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便横扫而出，带着龙渊剑的声威，强势涤荡了整个神魔战场！

自此，神魔战场上，魔物全消。

第五百八十五章 讨回报酬

神魔战场深处，上古魔族腹地。

额头生着黑色螺纹犄角的男人置身于幽蓝色的火焰之中，那烈焰温度极高，稍微靠近一些都仿佛能将人彻底融化，但男子身在其中，却好似半点儿不受影响。

若是此刻有人靠近些去瞧，就能看见他的周身都被巨大的锁链锁着，脚下更是被牢牢困在这祭坛上，令男子无法挪动分毫。

而锁住他的黑色链子上时不时有金色的符文流动，让他稍有动作，就会在身上留下灼烧的痕迹。

这样可怕的折磨任凭旁人来受，恐怕不消片刻就受不了了，但面前的男子却这样煎熬了数万年。

一声清脆的铃铛响暂时打破了这里的安静，披着黑纱的赤足女子慢慢走过来，脚腕上的铃铛却是响个不停。

火焰中的男子微微皱眉，抬眼看过去：“波若，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有多愚蠢，都被关在这里面了，竟然还想着往外跑，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吗？”名为波若的女子柔弱无骨一般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向男子的眼神带着轻蔑和厌恶。

“安分？你跟我说安分？那当初是谁悄悄离开了魔域，偷溜去龙族还和我们的仇敌生了个孩子？怎么，你做的这些就安分了？”男子凌厉的视线扫过去，满是怨恨与不甘。

波若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她当初的确是真心想要靠着那个孩子覆灭龙族的。只是没有料到她所做的一切都被玄钰看在眼里，还成功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要不是最后那个孩子察觉到了什么，小心提点了她，恐怕她自己真的会死在那群龙族的手里。

重新回到了魔域的她因为任务失败，所以遭到了其他魔族的厌弃。

即便她是魔族的公主又如何？魔族的皇室太多了，面前的这位不也是太子吗，却依旧被锁在烈焰里不得脱身。

这么多年过去，波若早已失去了曾经的野心，也不再对自由充满渴望。在她看来，魔族的这些苦苦挣扎，只会加快他们的消亡罢了。

“说吧！”男子带着不耐烦，“你过来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波若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她抬眸看向了男子：“你创造的那些怪物，都被杀死了。而可惜的是，龙族的几位族长，没有一个战死的，连少族长都个个安稳地离开了。”

“这不可能！”听见这些，男子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他从那人手中拿到这些变种的时候就知道，这些怪物比高阶魔族还要可怕，怎么可能轻易被消灭。

他前不久才命人投放了最强大的那只魔鸟，指明了要拿下几个族长的脑袋，还几乎将可以出动的低阶魔物全部安排了出去。

难道他的计划出了问题？

男子抬头看向了波若，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心虚。

但波若还是那副懒散极了的模样，和从前没有任何差别。

波若笑了：“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被骗了，那个人根本没有能力带我们离开这里。现在那些低阶魔族已经被你全部安排了出去，高阶魔族也所剩不多了。上界和下界你只能选一个，再这样消耗下去，你可以用的筹码就真的一个不剩了。”

哪怕有神秘人送来的变种，但魔族的数量就那么多。

魔域的环境如此困难，大部分高阶魔族的力量都用来构筑这片天地，不让那位古神留下来的印记损伤他们自身。

要是再这么消耗下去，魔域就只有一个空壳子了。

“先说好了，我手下的兵将一个都不会给你。若你真的有本事，就将吞天救出来帮你吧。我会带着我的兵将封存意识，不去参与你们这些争斗。不过你放心，等你彻底失败，即将面临死亡的时候，我会出来救你的……哥哥。”说完这些，波若便迈着轻巧的步子缓缓离开了这座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