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对象他诡计多端(78)

作者:温泉笨蛋 阅读记录

所以贺霄心中肯定产生了怀疑。

与此同时,池雪焰发现,贺桥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去掩饰自己的行为了。

他不再用爱的名义来包裹事业上的野心,比如因为恋人的一句戏语,就将父亲的名片递给不知底细的落魄创业者。

现在完全反过来,他以事业的名义,暗中珍藏着爱意。

池雪焰想起之前韩真真说的话,紧接着问:“你这次只告诉你爸妈,立广告牌是因为公司在策划宣传活动?”

贺桥轻轻颔首:“你能看到它就足够了。”

所以不必再努力证明似的大声宣扬给别人听。

这更像是爱的样子。

也像是挣脱束缚前的一步步铺垫。

池雪焰感叹般地说:“我猜你快要报复他了。”

更早以前就想好的,最公平的方式,以牙还牙。

贺桥没有否认:“嗯,辞旧迎新。”

也就是会在新的一年正式到来前完成。

韩真真和池中原早就在规划这个阔别二十多年的双人除夕,可以第一次理直气壮地不带儿子玩,大概率要出国旅行。

所以今年春节,不出意外的话,池雪焰会跟贺桥以及他的家人一起度过。

想到这里,贺桥补充了一句:“应该会很平静,不会破坏你过年的心情。”

听着他认真的语气,池雪焰忍不住笑了:“到时候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他还挺期待的。

贺桥便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愿意的话。”

池雪焰回答得很轻盈:“嗯,我愿意。”

他们之间总是有种奇异的默契。

贺桥选择在新年到来前,与“贺桥”身上的最大沉疴作别。

池雪焰亦然。

不远处的厨房里,夫妻俩肩挨着肩,倔强地摸索着火候与调味,誓要做出一桌体面的好菜。

他时不时能听见韩真真的笑声和抱怨声。

那是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熟悉声音,即使远远听着,也令人心生眷恋。

妈妈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词。

无论儿子多大了,她始终记得要买一袋他爱吃的糖炒栗子回家。

壁炉里的火光摇曳,漫长绵延的温暖。

对池雪焰来说,未讲完的故事里,只剩一个不够圆满的地方。

于是他想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已经不想知道书里的任何其他事了,都无关紧要。”

“唯独一个情节,我想知道它发生的确切细节。”

他顿了顿,问道:“陆斯翊的妈妈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这是个对爱情小说而言不太重要的“背景故事”,照理来说,不会花笔墨详细描述,不会写明具体的时间、地点。

但他觉得贺桥应该是知道的。

池雪焰猜,那个沉默地爱上了身后随从的大反派,既然告诉过“贺桥”有关爱情的照片,那也应该告诉过他有关恨意的细节。

如果是他,他会说的。

因为这是分别位于“池雪焰”人生极点的两个秘密,要么全部埋藏于心,一旦对某个人提起过其中一个,另一个也无法再保守下去。

前者代表了正发生的“我爱你”。

后者代表了已过去的“我不爱他”,以及,“曾经的我并没有那么坏”。

都是只会讲给所爱之人听的话。

唯一爱着的人。

唯一不想让他误解自己的人。

“池雪焰”想告诉“贺桥”,他从来不是会为了爱不择手段的人,他没有在那桩谁也不想见到的意外里做任何事。

后来他与“陆斯翊”纠葛许久的原因也不是爱,只是赌气,是善意被曲解后的愤怒,和真心被辜负后的偏执。

可惜故事中的“贺桥”似乎没有读懂这些秘密里最核心的部分——爱。

池雪焰为此感到怅然。

也有一丝微妙的庆幸。

那本对反派们而言足够悲伤的小说里,至少有着一个尚算温柔的部分。

“贺桥”不知道“池雪焰”是怎么死去的。

所以如今的贺桥不知道,如今的池雪焰也不知道。

他觉得这样很好。

同时,此刻以局外人的视角冷静看待,池雪焰猜测,那或许是段格外特殊的时间,所以促使个性本就固执的“陆斯翊”愈发失去理智,做出了那个后来诱发一连串错误的臆测。

在这个世界中,他与陆斯翊偶遇是八月份。

如果像原来的故事里那样,在相识几个月后,一直单方面追逐却得不到回应的池雪焰也该觉得烦了,进而干脆放手。

可意外恰好降临,从此阴差阳错地改变了每个人的命运。

那大概就是这段时间,本该阖家团圆的春节前后。

池雪焰的推理总是很正确。

短暂的寂静后,贺桥低声回答他:“在两周后的上午。”

他看见池雪焰垂下眼眸,像在思考着什么,便问:“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相似的问题,不同的提问人。

池雪焰抬头凝视着贺桥的眼睛,摇了摇头:“我会处理好,把具体的细节告诉我就可以。”

这件事与贺桥无关。

与“贺桥”也无关。

那是他一个人的辞旧迎新。

在那之后,才是与那本充满叹息的小说彻底告别,毫无牵挂地面对眼前的生活。

更令人想要好好珍惜的生活。

现在的他并未走上那条一意孤行的路,却异常真切地领会到命运一路下坠时的极致残酷。

好像也算是一种幸运。

始终被上天偏爱着的幸运。

池雪焰和贺桥很快结束了关于小说的对话。

因为韩真真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场外求助,她跟儿子一样舍不得那颗模样奇怪的菜,希望它在贺桥手里得到一个优雅体面的结局。

太阳融化成黄昏,黄昏又浓缩为暮色。

窗外万家灯火,灯下是四个人的晚餐。

这不是贺桥吃过味道最好的晚餐,但或许是最难忘的。

不仅因为晚餐前的栗子与糖纸,晚餐时的交谈与笑声。

也因为这顿晚餐后发生的一切。

韩真真和池中原参观完他们的婚后生活,心满意足地离开后,主卧并没有被复原成此前空洞寂寞的样子。

凌乱与秩序感交织的主卧衣帽间里,基本维持着大扫除那天刻意营造出的模样,池雪焰像是懒得再折腾一次,只取走了几件常穿的衣服。

属于他的床头柜上,仍原封不动地放着三样东西。

电视遥控器,纸巾盒,还有空空如也的透明花瓶。

是池雪焰最近新买的花瓶,从自己房间里的床头柜上拿来的。

他像平时那样回到自己的卧室生活起居,却没有带走这个崭新的花瓶。

也一直没有买花。

或许是忘了,或许是尚未找到喜欢的花。

在缓缓流逝的两周时间里,贺桥偶尔会进主卧拿东西,总会看见那个被日光照耀得很美的透明花瓶,与对面柜子上色彩绮丽的陶瓷糖盒。

他跟池雪焰一样,没有搬走全部东西,只取走一些常用的物品。

花瓶等待着花,卧室等待着主人。

他等待着池雪焰去完成想要做的事。

有结局的等待是幸福的。

那个日子到来的前一晚,池雪焰去主卧里的浴室泡澡,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度恰好的水。

他关上门之前,语气平常地对贺桥说了晚安。

贺桥也轻声道:“晚安。”

浴室暖黄的灯光将他的发色照耀得很柔软,一种几近透明的柔软。

而贺桥转身,像往常那样离开暗着灯的主卧。

他经过床边时,下意识看向那个日渐熟悉的床头柜。

淡银月光沐浴着空置的美丽花瓶。

冬夜的玻璃窗外,轻盈地飞过一只翩然的蝴蝶。

它路过一扇扇相似又不同的窗,徜徉在时而昏暗时而斑斓的夜色里。

闪烁的霓虹灯光下方,玻璃门不断开合,年轻的顾客们涌进这家开了好些年的老牌酒吧,享受各不相同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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