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昭昭(双重生)(112)

作者:顾沉之 阅读记录

说完,他拿过油纸仔细的将言云衿挑选的榛子酥包好,一边包一边笑着道:“夫人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从前不都是家中郎君过来给您买的吗?”

言云衿勉强扯出一抹笑,道:“他啊,有事出了远门。”

老板系着绳子随口道:“您家郎君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不然守着您这么个沉鱼落雁的夫人,怎么还忍心出远门啊!”

言云衿笑了笑,从钱袋中掏出了碎银子递给老板。

老板收了钱忙将榛子酥递给白竹,道:“好嘞,您拿好吃好再来哈!”

言云衿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朝她们的马车方向走过去。

白竹扶着自家夫人,一路上她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朝她们所在的方向看,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脚下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夫人,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言云衿正要开口应和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那个女人就是言太后的侄女,是言太后害死了钟太傅!”

白竹寻声转头,见 一位身穿褴衫读书人模样打扮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她们身后。

随着他的叫喊,周围人越聚越多,大多都是些学子年纪不大,想来是白日里在顺天府闹事的那一批人。

这些人眼中的厌恶看得白竹有些心惊,她拉了拉言云衿的衣袖道:“夫人,我们快走吧!”

她想牵起言云衿的手,可刚一触碰到却发觉言云衿十指一片冰凉。

周围的议论声四起,其中包含着一些无法复述的污言秽语,言云衿听得真真切切,只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像是从前在哪里听过。

她左思右想,方才意识到从前她时常听见有人像这样咒骂着谢延卿。

称他做奸佞,小人。

咒骂编排着他,恨不得他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人群之中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扔过来一枚坏掉的鸡蛋,蛋壳破碎后顺着她头发上缓缓流淌下来,黏腻的触感瞬间蔓延至她身上全部的神经。

白竹吓得尖叫了一声,随即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言云衿前面,替她遮挡住接二连三丢过来的垃圾。

那些人一边朝她们丢着烂菜叶,一边咒骂着她们一家人残害忠良,言云衿主仆二人被包围在其中无法脱身。

不知过了多久,巡夜的官兵听见动静过来将人驱散开。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情不愿地离去,言云衿蹲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污水。

见她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白竹吓得抱着自家夫人哭出声道:“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您说说话别吓奴婢啊!”

言云衿缓缓站起身,走向方才混乱中掉在地上被人踩成粉末的那包榛子酥。

仅剩的几包榛子酥已经碎的不能再吃了,到最后她连想给他带些点心也成了奢望。

她伸手拾起上面仅存的完整的几块放在掌心里,突然笑出声。

“夫君,原来被人误解是这种滋味啊......”

原来是这么痛啊,

这些年你孤身一人,又是怎么熬过去的啊......

作者有话说:

回来的晚,后半段剧情我再打磨一下,晚点发出来大家可以明天早上看~

第88章 太傅

诏狱牢房内的水汽顺着潮湿的墙壁流淌而下, 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动声。

草席之上一位鬓发花白的老者仰面躺在那儿,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裸漏出的皮肤遍布青紫。

昏暗的烛火随风晃动, 忽明忽暗的光亮使躺在那人有了几分意识, 他眼睫颤动了几下,随即费力地睁开双眼。

目光上移时,见牢房外的椅子上坐着个人, 正拨弄着手中的短刀。

刀刃的光芒朝他射过来, 福安被晃到了下意识得害怕后退, 奈何小腿以下没了反应,微微一动身上的伤口便火辣辣地疼。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刚一出声,周围便有人听见了动静朝他走过来。

借着昏暗的灯火,福安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正是那个他一直同他在司礼监分庭抗礼的皇帝亲信,位于秉笔之首的提督太监祝英。

祝英俯下身, 凑近他几分问道:“老祖宗,您怎样了?”

福安弄打量着周围环境, 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现在可没有旨意要治我的罪,你们私自把我抓进诏狱是想做什么?”

膝盖以下的位置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挣扎着坐起身, 见身边除了祝英以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端坐在外面椅子上的北镇抚司主人,锦衣卫活阎王徐青芜。

一个是同为阶下囚, 戴着镣铐坐在隔壁牢房的谢延卿。

福安看向周围众人, 方才意识到今夜自己是遭了算计。

他看向徐青芜声嘶力竭地喊道:“徐家小儿, 你公报私仇咱家要去御前参你。”

徐青芜抛着手中的短刃, 冷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我同你之间有私仇?”

福掌印胸中气血翻滚,一阵剧烈咳嗽。

祝英见状忙替他倒了一杯水,替他捋顺了呼吸。

良久后福安气若游丝地开口道:“你爹徐政,那是学子所伤同咱家有何干系!”

徐青芜翘起二郎腿,望向他道:“当年是谁将祸事推给了锦衣卫,又是谁让锦衣卫背下残害学子的罪名,掌印你心里最是清楚。你既进了北镇抚司,我劝你还是趁早交代清楚的好,要知道这里从来都是一个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闻言,福安怒目而视指向他道:“你...你胆敢动私刑?”

祝英见他情绪起伏颇大,蹲下身安抚道:“老祖宗,指挥使将您带进北镇抚司也是给您留了一条活路啊。”

福安不明所以地看向祝英,道:“你们本就是一伙的,合起伙来设计咱家,说什么活路都是骗人的话。”

“老祖宗您想,今日外头闹得这样大,太后娘娘却毫无反应。太学学子更是将矛头对准了您,她这是想让您一个人成为众矢之的,等您这边出了事之后,她大可将全部罪责推在您一人身上,届时她还可继续坐稳慈宁宫。”

见他神色有些动容,祝英又靠上前几步劝解道:“我虽并非您一手带出的人,却也盼着咱们司礼监能不卷入党争,安安稳稳地替陛下办好差事。此番您要是出了事,整个司礼监的人都是要跟着遭殃,老祖宗,您一向睿智可得分得清孰轻孰重啊。”

福安将祝英的话反反复复地思考了许久,方才叹息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话音落下后,牢房内陷入一阵寂静。

良久后,一个温润清缓的声音自对面传来,谢延卿站起身,缓缓道,

“我想让掌印你将当年之事,事无巨细的复述一遍,不可有欺瞒,不可有遗漏。”

福安看了谢延卿一眼,随即苦笑了一声说:“好......”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隆德十七初说起,

那一年,是钟太傅开展“丈田令”改革的第二年。

全国上下土地进行了重新清算,赋税得到了统一,如此一来使得不少隐瞒土地的世家贵族被查了出来,补上了欠下的税收。

随着改革进行至第二阶段,清理世家顽疾,整治阉党成为了首要目标。

朝野上下的世家官员本就对钟太傅推行丈田令,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而颇多不满,经此一事更是齐心协力寻找各种机会弹劾钟太傅。

隆德十七年秋,三十多名寒门出身的学子正在麓安书院学习功课之时,直讲就朝政出了一道考题给众学生。

彼时正值朝中世家官员与寒门清流矛盾冲突的制高点,这样一道偏激的考题必然会惹来非议。

果不其然,当时麓安书院的一位学生就此洋洋洒洒地写下了数千字的文章,将朝中以言阁老为首的同钟太傅意见相左的世家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篇饱含激情的文章更是流传开外,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四方文人学子争相议论,跟风抨击世家官员的文章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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