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昭昭(双重生)(61)
谢延卿抬起手扶住言云衿的脸庞,手指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记忆里每次相见时她或是大方得体,或是活泼可爱,他很少见她哭的这样失态,像是心中积攒了许久的情感在此时得到了宣泄,如同堤坝决堤,泛滥千里。
谢延卿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心里却是难得的安稳,有一天她的喜怒哀乐是因为他,这是他两辈子都不敢奢望的事。
他侧身亲吻着她脸颊上滑落的泪滴,从明艳的眉眼到洁白的脸庞,温热的唇一路向下擦过她消瘦的下巴。
他吻的虔诚又仔细,密密麻麻地擦过脸上每一片肌肤,像是在抚摸一件精致的瓷器,最后缓慢的覆盖在她唇角。
言云衿的泪水停住了,她呆呆的望着谢延卿的眼眸,看着那双深情的眼神中满是自己的倒影。她颤抖地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将他拉的离自己更近了几分。
四片唇瓣贴合在一起,言云衿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如同火烧了一般持续地发着热,半晌后谢延卿才松开手,静静地望着她。
言云衿微微喘息,靠在他耳边略带几分委屈的唤道:“谢延卿。”
谢延卿见她目中水光闪烁,轻声安抚的回应着:“我在。”
言云衿又唤一声:“谢延卿……”
“我在。”
每一次的回应都是那般及时,没有半分迟疑。
失而复得的欣喜让她再次红了眼眶,直至现在言云衿方才安下心来,她是真的再次拥有了谢延卿,那个爱她胜过爱自己的谢延卿。
她眼含热泪笑了笑,双手捧过谢延卿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随即闭上双眼凑过去一下又一下,胆怯温柔地亲吻着他。
外面的宾客还在,理智不断地提醒着谢延卿应该及时抽身,可心里却依旧贪恋着此时的美好,无法起身。
良久后,谢延卿双手握住言云衿的肩膀,二人分开了一段距离。
他喘息了几下,眼中也染上了从未有过的情|欲。
“妍妍,我需得先出去一下。”
说完他不敢多做犹豫,径直站起身准备离开。
一双柔软的手再次拉住他的衣角,回首时见言云衿眨着一双明亮带着水汽的眼望向他。
“有景韵和方敛在...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不要走......”
理智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在此时突然断裂,谢延卿的瞳孔因为隐忍微微有些发红。
他盯着那一张一合的鲜红,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了般,闭眼覆了过去。
谢延卿取下她精致华丽的发钗,托着她的头仰向床榻之上,缓慢的轻柔的动作让她终于摆脱了繁琐的婚服束缚。
温热的掌心自上而下,那团云不断在他怀抱中荡漾升温。
没有人能拒绝被朝思暮想的爱人拥抱在怀中,言云衿也一样,她靠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体会着间隔了两世来之不易的圆满。
谢延卿望向她的那双让自己朝思暮想了两辈子的眼睛,他在那双熟悉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两世的爱意终于得到了回应,真实的触感在头脑中逐渐清晰,抽丝剥茧的吞噬着他的理智。
盛夏的晚风吹过窗檐缝隙,发出些不真切的呜呜声,云层笼着青竹,不知过了多久风也变得喧嚣起来,四周被风吹的摇晃的更加厉害。
言云衿伸手想要追随着什么,指尖却被人一根根的抚过,极为爱护的捧在手心里仔细地呵护着。
那般珍视的模样让她十分受用,她眯着眼目光半分不错的落在他脸上,眼角却犹如浸着湿漉漉的桃花,衬得瞳孔水光潋滟。
“妍妍……”
有人在她耳边唤着她的乳名,声声中饱含爱意。
很多年以前,他也是这样唤着她,在每一个朝夕相处的平静岁月里。那时的她不懂得珍惜,更是没有留心过谢延卿隐在瞳孔下的宠溺。
他把这两个字念得缠绵, 言云衿探出了手指,在束缚中轻轻地钩住了他的衣角。
院中的海棠树随风摇晃,花瓣细细的散落了满地,逐渐连成一片红。青竹再次探头,被高悬的云层拥入怀抱深处。
红烛落泪,夜雨将歇。
梦里梦外皆被怀中的人占据,柔顺的长发散落在四周,谢延卿在断断续续的耳语中拥抱着那团软云一觉睡至天明。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灯火
言云衿睡着了, 泪水与吻痕干涸在眼角边,她枕着谢延卿手臂的侧脸眉头微蹙,像是带着点委屈的娇嗔。
天快亮时, 谢延卿小心翼翼地抽出手, 言云衿的发丝绕在他指尖,如同想追随他而去。
两辈子加在一起能一觉睡至天明的时候少之又少,年少时挑灯夜读, 天未亮便要温习课业。登科入仕安逸的日子没满一年, 之后的岁月中夜夜都要忍受着梦魇的折磨, 没办法睡一个完整的好觉。
此时此刻他望着言云衿的睡颜,心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他没有惊动她,绕去屏风后换好了官服。
门外候着的白竹见谢延卿出来,颔首正要让开时,听见他说:“今日无事, 我去上轮值让她多睡一会儿。”
白竹点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今晚我需得在文华殿当值, 估计要晚些回来,替我照顾好你家姑娘。”
白竹笑笑说:“大人言重了, 还哪里来的我家姑娘啊,现在是大人您的夫人!”
谢延卿颔首眉目舒展,说了声有劳后快步离开。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 里面隐隐传来动静,片刻后言云衿拢着外袍赤着脚急急忙忙地从里间跑出来。
看见白竹站在院中,急切地问道:“他已经走了吗?”
白竹指了指亮堂堂的天, 说:“我的夫人啊, 若是放在平日里这会儿谢大人早朝都要上了一半了。”
今日无须参加早朝, 皇帝西巡的仪仗队已经早早的准备好就等着天一亮便出发。
谢延卿是文臣, 又要兼顾文华殿的侍讲学士,此番不必随驾出行。
言云衿不禁感到懊悔,原本是想着早早起来陪他用早饭的,没成想这么一点小事还是被她搞砸了。
谢延卿不在,她闲在家中午时可做,将昨日他换下的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朝服送去浆洗熏香。把院中散落的海棠花瓣重新洒扫了一遍,像前世那般摆上桌椅,坐在树下看书喝茶。
临近晌午时分,小厨房在这之前已经来人问了几遍何时用膳,言云衿看得入迷都摆手拒绝了。
白竹劝了几句,见她一心扑在书上便没有再多言。
就在此时,院中走来了一位红色衣裙的姑娘,来人身姿曼妙,容貌出众,一举一动间满是风情。
她提着三层高的食盒走了过来,见白竹在,连忙招招手说:“快过来帮我搭把手!沉死老娘了!”
言云衿闻声看过去,看清来人后连忙起身相迎,喜道:“你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官服那边盯得严,重月楼的人暂时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和言府的人有来往,即便是昨日闹得满城皆知的言家姑娘大婚,昱鸾也没办法溜出来参加。
又因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趁着盯梢的人放松警惕,她便悄悄地溜了出来。
“我怕你夫君不在一个人独守空房孤单寂寞,特意过来陪你用饭。”昱鸾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指轻抬,指了指桌上的食盒说:“都是重月楼近日新研发的,你尝尝。哦,最下两层是刚出炉的果子,你送人也好,自留也罢,看你安排。”
言云衿挑了挑眉:“送人?你是查出什么了吗?”
“那是自然...”昱鸾在她对面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又说:“就没有我查不出来的事!”
言云衿看向她,“怎么说?”
“你上次叫我查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使徐青芜,我大抵已经摸清楚了些。”
昱鸾正色缓缓道:“这人是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徐政的养子。”
“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