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昭昭(双重生)(88)

作者:顾沉之 阅读记录

“可是爹爹...”言云衿轻轻叹道:“如果这件事他不做,麓安惨案的真相何时能重见天日,姑母把持朝政行谋逆之举又有谁能去阻止,我们言家上下满门还能善终吗?”

“……”

言阅在自己女儿的一番追问下备感茫然。

他想起这些年数不尽的同僚被锦衣卫抄家,抓的抓流放的流放,一众女眷更是被送进教坊司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他想起自己女儿良善有悲悯之心,总是对那些犯了罪的官眷出手相助。

这些年里招进了重月楼的人越来越多,就是想尽可能的为这些没入贱籍的人提供安稳度日的环境。

可若是日后他们言氏一族落败之时,又有谁会庇护他们呢?

言云衿见他半晌不说话,又道:“如今的皇帝不是当初昏庸的隆德帝,他有整治朝堂造福百姓的见解和手腕,爹爹与钟太傅生不逢时倘若当初辅佐的是如咸宁帝这般的君主,凭你们的本事必然会成就一番事业。可如今君主有心推行改革,却碍于世家旧臣顽疾的阻碍,夫君他不愿坐视不理,我想爹爹您也是一样的。”

言阅深深叹息道:“妍妍,朝堂之事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插手的,爹爹从不愿在你面前提起这些事,就是希望你这一生过得简单快乐,爹爹不希望党争之事将你牵扯进来。”

“爹爹,女儿是自愿牵扯进来的,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日后北镇抚司的诏狱内就会再多一位麓安惨案中的冤魂,女儿夫君在人世走这一遭,尝尽世间百苦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言阅眸色带着几分心疼,说:“那你想让爹爹做什么?”

言云衿抬起头,目光清明语气坚定的说:“谢延卿愿意涉足党争,女儿也会协助他在这条路上前行,与当年麓安惨案有关的一些人证物证我已经搜寻了一些,女儿恳求爹爹,他日案情得以重审之时,爹爹能站出来说清真相,还钟太傅和麓安惨案中惨死的学生一个清白。”

第69章 御前

昨日八月十五, 中秋团圆佳节。

李昌焕在这一天问候过太后以及尚在宫中各个手足至亲后,进了祠堂一整夜都没有再出来。

外面一片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仅仅只是关起门来却仿佛传不进寂静的祠堂半分。

他跪坐在那看看自己生母冰冷的牌位, 说起来也可笑, 她生母不是什么出身高贵的人,在这宫里灯油一样的熬了许多年,才坐上太妃的位置, 本以为在隆德帝驾崩新帝登基后她们母子二人就可安稳度日, 没成想却是噩梦的刚开始。

时间过去了太久了, 李昌焕已经很少能在梦中见到她的身影,甚至有些记不清她讲话的声音。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想。

到底是人秋夜里寒凉,这段时间以来神经一直紧绷着第二天一早,李昌焕便察觉身体的不适。

喉咙肿痛干涩难忍, 四肢也觉得提不起力气。

清早伺候在身边的内侍看着他面色不佳,以为是受了凉熬了姜汤给他喝。李昌焕皱着眉一口喝完, 匆匆赶去了文华殿。

温过昨日的书后,已经日上三竿, 李昌焕抬头望了望窗外并没有人走进来。

他握着笔的手顿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内侍进来送茶水时见他坐在那发着呆,竹笔上的墨汁滴落到宣纸上也未曾发觉。

“王爷, ”

李内侍轻声提醒了一声。

李昌焕忙回过神来看向他,“怎么了?”

李内侍替他倒了盏茶说:“奴婢给您煮了点清热解毒的药茶过来,王爷您趁热多喝一些。”

李昌焕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入口带着些许的薄荷清香, 顿时觉得一直堵着红肿的喉咙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可下咽的动作还是会感受到口内撕裂般的生疼, 李昌焕皱着眉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李内侍见他面色苍白, 没什么精神道:“王爷若是身子不爽利便休息一天吧,近来京城天气不好,昼夜温差大降温也快,宫里许多人都因此生了病,听说谢大人也一直病着不见好转。”

李昌焕一怔。

“先生也病了吗?”

李内侍已经很少再从他口中听到“先生”两个字,不由得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说道:“病了有一阵了,在吏部附近当差的宫人还说整日都能听见大人房间里传来的咳嗽声。”

闻言,李昌焕若有所思,

“没叫宫里的御医过去看看吗?”

李内侍想了想,说:“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李昌焕没再说话,他伸手拿过一旁放着的文集,重新翻开打算再看一遍。

李内侍见状,道:“王爷您昨夜一晚上没睡,这本书您已经看过了便先歇歇吧。”

“这上面我有些问题还没能弄明白,想再看一会儿。”

李内侍忙道:“那要奴婢叫翰林院的讲学先生过来帮您看看吗?”

“不必了...”李昌焕有些烦躁的摇摇头说:“他们讲的啰嗦不达重点,我还是等着先生过来再问吧。”

李内侍本想说您不是平日里最厌恶谢大人,怎么这会儿还盼着他过来。

话到嘴边他打了个转说:“谢大人近日公务繁忙,兴许来文华殿的次数要比以往少了......”

李昌焕翻书的手顿了顿,随即低下眼帘,说:“嗯……”

李内侍看了看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替他仔细研墨。

良久后,李昌焕放下了书,心烦意乱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犹豫地说:“最近朝里朝外很多人都在骂他。”

“宫里面关于谢大人的流言蜚语...一直以来都不曾少过。”李内侍研着墨道:“先前王爷您不也是觉得谢大人辜负了您的期待。”

李昌焕反手合上了书,轻声说:“以后不会了。”

墨汁溅到了衣袖上,李内侍分了神又问道:“王爷您说什么?”

“我说,以后不会这样想他了。”

*

吏部办差大院里,谢延卿在内阁议事结束后独自回到值房时,见房门口站着个几个人。

听见动静为首的那个人最先转回了头,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孙卯。

他见谢延卿回来连忙上前热络道:“谢大人回来当差了。”

谢延卿点点头,客气道:“孙秉笔有事找我吗?”

这声孙秉笔叫的他十分受用,司礼监的这些人虽说也是手握权利的朝臣,但在朝廷其他官员眼中不过都是些奴婢,搬不上台面的下等东西。

孙卯眉开眼笑道:“听闻谢大人感染风寒未愈,太后娘娘特意差遣我们寻宫里御医开的方子,过来给大人您送药。”

谢延卿拱手道:“怎么敢劳烦孙秉笔您。”

“哎...”孙卯连忙挥手,“大人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此番从朝中选监军太监跟随武安侯回营的事能顺利完成,还多亏了您,是我应当感激您才是。”

谢延卿笑了笑,沉默不语。

孙卯也没收敛,继续道:“武安侯嚣张跋扈,平日里一直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可我们终究也是朝廷的人,都是给陛下当差,他出身好功劳高,可我们也不能任人羞辱的。”

谢延卿轻声道:“孙秉笔说的是。”

“不过日后就好了...”孙卯笑的谄媚,“谢大人如今执掌吏部又是内阁阁臣,有您在想必武安侯等人也不敢这般嚣张。”

谢延卿尚未说什么,就听院外传嘈杂的脚步声。

徐青芜双手抱臂,身后跟着几同样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走进门,朝他们二人打量一番道:“呦,都在呢!”

孙卯眼神朝这位活阎王看过去,见他腰间的绣春刀冒着寒光,暗自咽了口口水。

孙卯躬身上前道:“指挥使大人怎么过来了,是陛下有事吩咐吗?”

徐青芜压根没理他,眼神径直地看向谢延卿。

“谢大人。”

“我在,徐指挥使有何吩咐?”

徐青芜笑了笑,“我哪敢有事吩咐谢大人您,有人递了折子参了您一本,陛下叫我带您过去养心殿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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