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496)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但在冀徐兖豫这几州的中原怪物房里,想靠端水、讨巧、打烂仗活下来都是不可能的。

她正琢磨着要怎么样能给张邈张超兄弟讲明白时,刘备回来了,听说她在小沛,还特意跑来小沛看了看她。

“孟卓孟高想练一练兵吗?”酒席之间,一听说张超颇不服气,刘备的兴致立刻就来了,“这好办,我从下邳城中调出五百步卒来下邳,交给辞玉,你们演练一番,看看胜负如何。”

她犹豫了一会儿,“守军?”

“嗯,嗯,”主公摸摸小胡子,“我的本部兵马。”

“既然是主公的本部兵马,自然久经历练,”她转了一下眼珠,“二位张公不如各领五百步卒,共计一千,一千打五百,怎么样?”

张邈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沉吟着没说话。

张超倒是有点不高兴了,“何以这般轻视我等!”

“不轻视,不轻视,”她很小心地说道,“咱们打一打就知道了。”

张邈张超自从酸枣起兵至今,就没正经看过别人打仗,尤其没见过曹操打仗,因而有这样的认知其实也还正常。

但她一定得纠正了他们,才能继续下一步。

刘备这支老兵其实跟她还挺熟的,毕竟从平原时就打过照面,这些人看起来并不都是膀大腰圆,膘肥体壮的那等壮汉,许多人只是精瘦黝黑的汉子,站在那里沉默寡言,也看不出什么稀奇来。

但他们当中许多人是刘备在幽州起兵时带出来的,其中一部分渐渐分散在各个军中作了军官,还有一小部分,始终保持完整的一部兵马。刘备要是出去打硬仗,就带在身边,要是像现在这样就出门随便跑跑,他们就被放在下邳城中看家。

大家出了校场,在小沛城外的平原上拿着演练用的,长短不一的木棍站定了。

两边隔开一射之地,各自调整军阵,然后金鼓齐鸣,士兵们踩着冰雪,渐渐向前。

在战场的另一侧,张邈冷不丁地问了自己的弟弟一句:

“不如你将你那五百兵卒也交给我,如何?”

张超骑在马上,很吃惊地看了哥哥一眼,“为何?”

“若两军合力……”

“陆廉勇猛,若我军合于一处,必为她所破!”张超滔滔不绝起来,“兄长!我观兵书皆云侧翼可击,你我各领一军,击其两翼,如何胜不得她!”

张邈兵书是没有看那么多的,他只是注视缓缓向前的两个小方阵,在步履速度并不完全一致的情况下,渐渐拉开一点距离的场景时,心中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念头。

但即使是他,也没有跟随自己的士兵一起前进。

陆悬鱼骑马走在这五百士兵中间,人数比对面少了一半,气势看起来就比对面弱了不少。

但后方土台上高坐的刘备神情轻松极了。

“子龙,你看辞玉该用什么阵?”

身侧的武将望了一会儿,谨慎地说道,“若依在下,箕型更稳妥些,但辞玉用兵,锐不可当,必以选锋向前,锥行破敌。”

刘备赞许地点了点头,“锥行之阵,可以决绝!正适此战!”

尽管赵云勇武不下于诸将,但他用兵谨慎,与陆廉风格相差甚大。

他们正这样分析时,陆廉这支兵马果然渐渐变了阵型!

两翼矛手待命,前端渐渐拉长。

这位将军用肉眼估量了一下两军的距离后,从身边的亲兵手中接过了长戟:

“令选锋向前,以锥形阵势,击其左阵!”

第342章

所谓锥形阵,只不过是一种最普通的三角形阵势,孙武管它叫牡阵,吴起管它叫锐阵,反正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要从军中选出最精锐勇猛的士兵作为锋锐向前——因此这种敢死队士兵被称为“选锋”——击穿对面防线的一点,而后两翼迅速撕开防线,进一步扩大战局,最终以对面的全面崩溃作为告终。

这种阵势一般需要指挥官在第一线鼓舞士气,她虽然不准备下场殴打小朋友,但仍然策马向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戟!

战鼓一阵急似一阵,士兵们齐发了一声战吼,作为这个三角形的顶点,走在最前面的选锋用藤牌拍开了对面的长棍,然后将手中的短棍狠狠地砸了下去!

雪并没有化。

但大地上还是渐渐显出了泥土的颜色。

那并非真正的泥土,而是无数人的脚步在这片荒地上走来走去所留下的痕迹。

它们看起来似乎有些污浊混乱,但仔细一看又十分有方向感,如同雨季里两股河流裹挟着泥土,剧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了层层灰色的浪花。

那些士兵正是如此撞在一起,然后激烈地对打起来。

土台上的两位指挥官神态各自不同。

当两边短暂胶着一会儿,谁也没能击破谁的防线时,张邈并没有显得志得意满,而是忧心忡忡地在土台上抻着脖子看。

“保持住阵线!”他不知道在冲谁嚷,“一定要保持住阵线!”

而张超却似乎得到了意外的惊喜——陆廉全力以赴地进攻张邈的军队,将自己的右翼暴露给他!

“合围!”他立刻下了一个命令,“快传令!合围!合围!”

传令官拿起令旗,向着下面拼命挥动,将命令传到屯长队率处,于是张超那五百人的方阵又渐渐起了变化。

他们需要按照命令,将两翼展开,阵线变薄,用拉长的这条阵线去裹住陆廉的兵马,再然后用长棍隔开距离,不断地挤压敌军的空间,令其自乱阵脚!

张超原本确实是这样想的,他甚至觉得这个战术十分精巧:陆廉不就用过这一招大破袁谭吗?现在兄长的兵马在前,他的兵马在后,两边夹击合围,正可从容地完成这个战术!

陆廉骑在马上,似乎遥遥地看了一眼侧翼方向正在渐渐展开靠拢的敌军。

但她什么命令也没有下。

这种僵持没有多久。

两军只有第一排战斗的情况原本就不可能持久,现下只是因为双方用的都是长短木棍,不至令人伤亡,因此多僵持那么一会儿。

但在某个出身幽州的选锋老兵举起盾牌,狠狠砸在对面士兵的脸上之后,那个士兵头晕目眩,鼻子流血地仰面倒下,引起一片惊呼声时,陆廉这边的士兵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向前一步,将第二排手持长棍的士兵也一棍敲倒在地!

演练时虽然敌军无法用死亡来震慑士兵,但士兵们同样也不会被军法官就地斩杀,因此前排有人倒下,后面自然就有人不自觉地先退一步,拉开距离,再考虑当如何应对。

后面还有拿长短棍的,拿长枪的,拿盾牌的,都跟着退了一步。

前面冲进来的敌军似乎有点多。

……再退一步吧。

这并不是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尤其双方都不是数万人的大军,而只有这么几百上千人,离远些仔细看也能看得清楚。

但对于土台上的张邈来说,他的脑子空白了一会儿。

他需要想办法稳住阵线……没错!

“传令!传令!”他的声音又急又慌,“保持住阵线!保持住阵线!”

……保持住阵线!

阵线已经拉开了缺口,敌军已经推了进来,还要如何保持!

但传令官仍然忠实地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只是下面的小军官们很显然执行起来没有那么流畅了。

他们也需要督促士兵进行战斗,甚至他们自己也要参与战斗。

当整个战场变得混乱无序的时候,想看到令旗每一个指令就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当然除了战旗之外,还有传令官自己可以靠嗓子喊,也可以靠金鼓来下达指令。

但一个人的嗓子在这片千百人战斗的战场上微不足道,而金鼓无法传达更繁复具体的命令。

……于是张邈的五百士兵渐渐失去了指挥,开始自顾自地战斗,自顾自地退却,最后毫不意外地,防线开始逐渐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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