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尽头生存指南(无限)(20)
“我也不知道。”
陈岁不太确定,他在想刚才从小杰身上拍下来的黑影是什么东西。
三人,一鬼,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
外面的暴雨还在下,陆鸣潮随手打开了公交上的电台。
此时电台里播放的,依然是之前那则消息。
“连环杀人案案犯x某劫持一足月孕妇出逃,在追捕的过程中被警方当场击毙。”
“被劫持的孕妇受到惊吓,现场产下男婴后大出血,经抢救无效后宣布死亡。”
“据悉,该案犯x某左腿残疾,在作案过程中先用自身残疾博取受害者信任后,再以开山斧行凶。”
“警方在此呼吁大家,如果在生活中遇到可疑人员,请立即报警……”
原来这个连环杀人犯已经死了。
“一个死亡,一个出生。”
陆鸣潮关闭电台,转身对陈岁笑地意味深长,“你说,这是算不算——特别的缘分?”
陆鸣潮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陈岁意识到了不对劲。
死亡——出生。
杀人犯死亡的同时,一个婴儿出生了!
在这一瞬间,陈岁终于意识到那个黑影是什么了。
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砰!”一只血手猛地砸向玻璃窗。
“杀人了……杀人了!”
车窗外的乘客满脸是血,狼狈不堪。
暴雨不断刷着他脸上的血渍,淡红色的鲜血混合着雨水流淌而下。
88路乡村巴士停在这片漆黑的雨夜里。
除了前面的车灯和汽车内部的灯光之外,外面没有一点光亮。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猛拍车窗求救,可现在在他眼里,车里只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鬼。
他不敢上车,只能背靠着这最后的光亮,转身看向暗处。
仿佛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啊!!!”
他的身体突然被什么东西拖走,惨叫声越来越远,然后戛然而止。
乘客还是死了……
陈岁迅速下车查看,车恰好停在低洼地带。
周围是一片泥泞凌乱的脚印,被暴雨冲刷的血水,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他的脚下。
仓皇跑下车的乘客们,此刻正惨状各异地躺在周围。
有的人头首分离,早已死去。
有的人断手断脚,躺在泥泞里小声抽泣。
也许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伤者在雨幕中,恍惚看到了两个人影。
求生的本能让他竭尽全力地,爬行到了陈岁和陆鸣潮的脚边。
“救……”他努力朝他们伸出手。
黑暗中,不知是谁,用力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掷出了一把开山斧。
泛着寒芒的锋刃当着他们的面狠狠地扎进生还者的后背,终结了他的生命。
罪魁祸首一瘸一拐地从暗处走来,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一道闪电劈下,借着这瞬间的光亮,他们终于看清了凶手的脸——司机老赵。
不,确切地说,是他,又不是他。
老赵的双眼鲜红一片,皮肤上遍布着不和谐的青黑血管。
显然是被附身了。
老赵拖着那条极其不协调的左腿,一瘸一拐地向着他们走来。
刚才的一番杀戮非常尽兴,他依然处在亢奋的情绪中,看到这多出来的两个猎物,更加兴奋了。
结合他们刚才在电台里的听到的信息,始作俑者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就是那个在逃走过程中被击毙的连环杀人案凶手。
在他被击毙的同时,一个婴儿出生了。
刚刚化为恶鬼的杀人犯灵魂还不稳定,就顺势钻进了现场那个婴儿的身体里休养。
只是没有人想到,那个婴儿在出生不久,就被他的父亲遗弃在了88路乡村巴士上。
所以雨衣鬼才会对他们透露,那个婴儿才是整辆车上戾气最重的存在。
因为当时婴儿就是被附身的状态。
陈岁阴差阳错地在婴儿的背上拍了拍,反倒是误打误撞,把恶鬼拍了出来。
恰好当时车上的乘客被金伶吓到了,四散奔逃。
恶鬼急需寻找一个全新的身体,而跑在最后的老赵,就成了那个倒霉鬼。
老赵张开双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美妙而浓郁的血腥味。
原来做了鬼,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杀人。
他只是朝着某个方向一伸手,那把取了无数人性命的开山斧就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上。
车头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地无限长。
老赵以绝对压迫者的姿态,手握开山斧,朝他们逼近。
“求我啊,跪下来求我饶了你们。”受害者越是畏惧他的存在,他就越是兴奋。
陈岁和陆鸣潮并肩站在一起,大雨把他们两个人淋地湿漉漉的。
雨水顺着前额的碎发,在陈岁的脸上蜿蜒而下。
“害怕吗?”他问陆鸣潮。
“我说我害怕的话,他就不会对我动手了吗?”
陆鸣潮一脸惊慌地向着陈岁身后缩了缩,眼睛里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不会。”陈岁坦言。
“哦,那也没必要装了,不是么。”
他一改刚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舒展了一下肩颈,又笑着把指骨一一掰响。
“啊,你已经是鬼了吧,那就请你——再死一次吧。”
他笑得更灿烂了。
第15章 瞑泉村
附身老赵鬼的恶鬼,杀人生涯里受害者无数。
谁不是痛哭流涕,蜷缩求饶?
怎么到他俩这儿,反而是他更像是个受害者?
“死鸭子嘴硬?”
老赵握着开山斧的手指抽动了一下,随后猛地把开山斧朝着陈岁的脑袋掷了过去。
久违的手感,他甚至可以想象,斧子划开皮肉,劈开脊椎时飞溅的鲜血。
以及那颗美妙的头颅如何狼狈地滚落在泥泞里,染上污浊。
可真正动手了,却发现一切都跟他想的不同。
陈岁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只是稍稍偏了下头,斧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钉死在他身后的汽车上。
厚厚的铁皮一下子就被钉穿了。
对方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顺利闪避后,竟然还游刃有余地伸了个懒腰。
“在车上窝太久了,也确实应该——舒展筋骨了。”
不算大话。
陈岁想过很多种可能,他和陆鸣潮都会死在这儿。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破地方,到哪里都逃不了一死。
他们只是渐渐地,熟悉了死亡而已。
每个人面对危险时的反应,大多是哭泣,求饶。
而他和陆鸣潮却恰恰相反,越是危险,就越是——兴奋,是肾上腺素狂飙的愉悦。
他们早已认清了自己的命运,却又不轻易屈从于命运。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岁和陆鸣潮一左一右,突然朝着老赵包抄了过去。
两个人竟然同时看准了这只鬼的弱点,残疾的左腿。
尽管被附身的老赵本人双腿完好,但这只鬼总以为自己的左腿依然残疾。
走路的姿势也像之前一样,一瘸一拐。
他们两个找准痛点,一前一后地踹向了老赵的左腿。
老赵哀嚎一声,整个人跪在了地上,被钉牢在车厢铁皮上的斧子一瞬间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这次陈岁闪避地慢了一些,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
陆鸣潮将老赵按在地上,膝盖死死地抵住他的脑袋,不忘取笑挂彩的陈岁:
“身手一般,建议回去之后报个班,实在不行,我也能教你。”
大话一说出口,飞出去的斧子像回旋镖似的又杀了回来,竟然直直地朝着老赵的后背砍过来。
陆鸣潮为了躲斧子,只能松开老赵,并为此付出了一点小代价。
他的肩膀被斧子刮了一下,也开始淌血。
“你教我?就这水平?”陈岁的嘲讽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