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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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的时候雾气还是稀薄的,打开门的一瞬间,便有浓重的白雾扑面而来,一丈开外的屋舍都看不清了,天地之间皆是浓雾弥漫。

钟离东曦就这样骑着马,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出现在楚溪客面前。

今日的他没有穿着飘逸的广袖白袍,而是换上了圆领的红袍,袖口与腰间都系着玉带,头发也用一顶玉冠束在了头顶,只有两串细小的珊瑚珠子垂坠而下,摇摇曳曳,缭乱人眼。

楚溪客无论看过多少次,都忍不住被他的美色所迷。

钟离东曦很是满意他的反应,不枉他鸡鸣时分就起来沐浴打扮。

“鹿崽。”钟离东曦轻唤一声。

楚溪客卜楞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那个,我去推小车!”

钟离东曦微笑道:“自家商船,看上什么只管点单,我让他们送到家里来。”

楚溪客默默地感叹了一句“财大气粗”,就心安理得地骑上小枣子,和骑着小红红的钟离东曦一起出门了。

每走一段路,楚溪客就忍不住偷偷偏过头,看钟离东曦一眼。

看完之后就拼命告诫自己,要把持住,不能半途而废,最多再等一年就能见分晓了。

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建设,刚好经过一个转弯,钟离东曦夹了夹马腹,走到前面探路,楚溪客的眼睛就又不由自主飘到他宽阔的肩膀上了……

“咕咚——”这是楚溪客吞口水的声音。

“可是饿了?”钟离东曦体贴地帮他找了个借口。

楚溪客不点头就是傻子!

然后,钟离东曦就笑着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楚溪客下意识接过,目光一顿:“这是美食街那家围炉锅盔吧?”

钟离东曦点点头:“廊桥美食街只在午后营业,我便请锅盔小哥到祥云楼做早点,两头不耽误。”

楚溪客啃了一口,满足地喟叹一声:“前几日还听说做锅盔的小哥要回老家娶媳妇了,我还想着以后吃不到锅盔有点遗憾呢!诶,你怎么说动他的?”

“一说,就动了。”钟离东曦巧妙地回道。

实际上是给了很高的工钱,足够锅盔小哥把母亲和新妇接来长安,赁个小院,和和乐乐地过日子。

楚溪客嘿嘿一笑:“看来你对锅盔是真爱了。”

钟离东曦但笑不语,其实不是锅盔,而是带他吃锅盔的人。

廊桥开业的那日,楚溪客带他吃的第一样小吃就是这家锅盔,所以他不能让围炉锅盔消失在美食街。别说只是租赁小院的工钱,哪怕送个小院出去,他也要把这个摊位留下。

楚溪客对此一无所知,没心没肺地把锅盔啃完,西市就到了。

祥云楼的船自漕渠入京,在西市码头停靠。西市上午不开市,须得拿着市署颁发的令牌才能进入,因此一路走来格外冷清。

直到拐过十字街口,到了西市码头,陡然间热闹起来。

大大小小的船只停了上百条,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大船,也有一个人就能撑起来的乌篷小船。

光着膀子的汉子踩着晃晃悠悠的独木板上上下下扛粮食,挑担的小贩沿河吆喝着卖汤面炊饼,模样俏丽的酒家女声音甜美地哼着小调招揽客人,三五成群的商人登上甲板挑选货物,还有梳着朝天揪的孩童举着糖人兴奋地跑来跑去……

楚溪客深深地吸了口这浓浓的人间烟火,这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哪条船是咱们的?是不是个最大、人最多的那条?”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钟离东曦。

“嗯,是个最大、人最多的那条。”钟离东曦第一次觉得“咱们的”三个字这般动听。

楚溪客张开手臂,兴奋地冲了过去。

等到上了船,看到那一缸缸用活水养着、用冰块镇着的鲍鱼、虾蛄、海胆、蛏子、梭子蟹之后,楚溪客的笑容就更大了。

“鱿鱼!有鱿鱼!”

楚溪客扒着那个水缸舍不得动弹了,脑子里一瞬间飘过烤鱿鱼腿、白灼鱿鱼脑、轰炸大鱿鱼、捞汁小海鲜……

不知道是不是船员没分清,鱿鱼缸里还混着一只狂喷墨汁的大章鱼!

看到章鱼,楚溪客脑子里只有一个选项——

章鱼小丸子!

“钟离公子,你想吃章鱼小丸子吗?我回家做给你吃啊!”少年欢快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码头。

过往行人不觉被这份喜悦感染,秋日晨起的湿冷都消解几分。

钟离东曦看着蹦蹦跳跳,仿佛挖到宝藏一般的少年,笑意爬上眼角眉梢。

原来,喜悦可以这么简单,一条不算大的船,一船不算名贵的海鲜就够了。

第72章

正如钟离东曦所说, 楚溪客前脚到家,后脚就有船工把他挑选的满满一缸海鲜送到了。

钟离东曦也跟着进了门。

楚溪客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钟离东曦笑眯眯:“鹿崽不是说要给我做章鱼小丸子吃吗?”

楚溪客:“……”

我现在承认刚刚太兴奋一不留神说顺嘴了还来得及吗?

钟离东曦信步走进小院,坐到了石桌旁。

云飞原本是出来迎接楚溪客的, 乍一看到他还愣了一下。

钟离东曦主动打招呼:“还没吃早饭吧?鹿崽说要做章鱼小丸子。”

云飞再次愣了愣,连忙倒了一盏白开水递给他:“我去帮师父醒炭, 师母您先喝口水。”

一声“师母”叫出来, 云飞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生怕钟离东曦会生气。

不成想,钟离东曦笑得越发和蔼可亲:“好,去忙吧!”

云飞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云浮听到动静趴上竹墙:“主子不回来吃饭啦?”

钟离东曦心情不错地回应她:“鹿崽做章鱼小丸子, 我就在这边吃了。”

云浮亮晶晶的眼睛嗖地一下看向楚溪客,用手指比了一个很小的距离:“小郎君介意多做一丢丢不?”

不等楚溪客回答, 云崖就从云浮旁边冒出来了:“小郎君介意多做两丢丢不?”

然后是云霄:“三丢丢?”

云烟没吭声,但意思很明显了。

楚溪客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笑着欢迎他们啦!

于是, 云字辈蹭饭组就熟门熟路地踩着竹梯翻到蔷薇小院来了。

姜纾和贺兰康也从楼上下来了。云娘子母女也过来凑热闹。

两家人一起坐在石桌旁,乖乖巧巧等投喂。

楚溪客只得认命地去做章鱼小丸子了。

这是继洞房花烛夜后两家人第一次齐齐整整地坐到一起, 其实……还挺开心的。

楚溪客怀着美好的心情,做起食物来劲头也是满满的。

以往他是有点害怕处理鱿鱼、章鱼这种滑溜溜的活物的, 这时候却不迟疑了,先一刀结束了鱼兄的痛苦, 然后把章鱼那颗硬硬的牙齿挤出来, 再从脑袋底下的开口处挤出内脏。

楚溪客习惯挤出内脏再清洗,加水和碱面,去除章鱼表面的粘液,再从头到脚, 把能剥的皮给剥了, 多冲洗几次, 放到开水里焯一下,就能切成颗粒备用了。

除了大章鱼外,缸底还有几个乒乓球那么大的小章鱼,楚溪客把章鱼头切掉,把腿整个丢到锅里煮开花,不用切,可以做成“豪华版八爪鱼丸”。

想到家里人吃到的时候惊喜的模样,楚溪客的嘴角就先翘起来了。

“第一锅有‘幸运丸’,看看谁能吃到!”

全家人配合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钟离东曦走到灶间:“我能做点什么?”

对于家人主动提出帮忙这种事,楚溪客从来不会打击对方的积极性,看了一圈,挑了一个钟离东曦能干的活指给他。

“磕鸡蛋吧,每炉小丸子要用两个鸡蛋,恐怕咱们要烤十炉才够吃。”

“好。”钟离东曦慢条斯理地数出二十个鸡蛋。

他今日穿的束袖胡服,其实不用绑襻膊,但是楚溪客看着他挺拔的身形,不由想起前几日贺兰康帮姜纾和陶泥的时候,姜纾帮贺兰康绑襻膊的亲密模样,楚溪客忍不住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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