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122)

对方很有经验地答:“好说呀,去祥云楼订餐, 也不用订太贵的, 只要消费超过五十文都能给你送。”

众人一听,纷纷心动了,虽然嘴上酸不溜丢地说着哪有那个闲钱,实际彼此分开后, 各自悄悄去往祥云楼, 订了第二日的餐食, 并点名了让楚记跑腿小哥送。

于是,第二日,祥云楼的生意就空前火爆了一把。

其余食肆看到商机,纷纷打出标语:“凡在本店订餐,均由楚记跑腿配送。”

这样一来,体验过送餐上门的顾客一下子就多了起来,而楚记跑腿小哥的服务态度确实经得起考验,一来二去,不用楚溪客再卖力宣传,楚记跑腿的口碑就起来了。

一旬过去,楚溪客按照之前承诺的,除了管吃管住之外,还会把毛利的一半分给跑腿小哥。

这就意味着,跑腿小哥们的吃住、服装、培训、其他环节的开销一律由楚记承担,从客人那里收到多少钱,小哥们就能分其中一半,完全不用担心楚记以各种名目克扣。

这种情况下,在生意没有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基本就是楚溪客个人在往里填补。

比如这次,看似一箱箱铜钱摆在面前,实际云竹和董书生拿着账本两相一对,小哥们一人能得一大串钱,楚溪客却是入不敷出。

董书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小家伙原本连肚子也填不饱,我把他们叫过来的时候只说了管吃管住,没有工钱,小郎君实在不必自己往里填补。”

楚溪客摆摆手,玩笑般说:“放心吧,不会一直往里填的,我赚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到时候你别说我黑心就行!”

董书生内心动容,理起账来更为认真。

别说,还真让他发现了一处不对:“这个单子对不上。”

是这样,因为跑腿小哥们在送小件物品和餐食的时候都是腿儿着的,楚溪客怕他们跑太远会累也不安全,因此规定“物件出坊,人不出”。

也就是说,每个坊市留守的人是一定的,物件在各坊之间传递,伴随的“签单”也会有所差别,倘若有人为了私吞跑腿费而故意把远距离的单子改成近距离,对比一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眼下,被改动的就是一盆从东市送到西市的金丝菊,途中经过平康坊、务本坊、兴道坊、善和坊、太平坊、延寿坊,跑腿费是九文,但是眼下明明有西市接收的单子,发出的那一份却改成了从东市到务本坊。

董书生把手中的签单放到这一条线上,皱眉道:“倘若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中间可以吞没五文钱。”

楚溪客看向云竹:“全部筛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云竹当即和董书生一起,把所有签单检查了一遍,最后总共发现了十份有问题,都是从东市发出的,还恰好不多不少,每天一份。

问题出在谁身上,一目了然。

楚溪客没有立即表态,毕竟人是董书生跑遍了大半个长安城找来的,他不想让董书生为难。

没想到,董书生的态度比他还坚决,直接把负责东市的小队长和四个队员,连同总队长黑子一起叫了过来。

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少年,还不懂得很好地掩饰情绪,一进门,看到大人们脸色严肃,顿时慌了。

不过,慌有不同的慌法,有人懵懂,有人疑惑,有人害怕,也有人心虚。一番盘问之后,很快查出到底是谁做了手脚。

楚溪客原打算让别的孩子出去,悄悄地把这件事解决掉,却被董书生拦住了。

董书生道:“他们上没有父母庇护,下没有兄弟帮衬,是死是活全由自己,早就不是孩子了,有些事也该早些见识到。”

因此,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对那个动手脚的少年说:“小三子,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正被食肆的跑堂赶出来,身上的衣裳都撕烂了,如今呢,厚实的夹袄穿着,暖和的火炕睡着,还有钱拿……

“小郎君看你机灵,把你安排到繁华的东市,让你做了小队长,你拿的提成原就比旁人多,好生攒上几年,赁个屋子,娶房媳妇都不在话下,你怎么好意思动歪心思?”

这个小三子果然是个机灵的,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一脸惶恐地求楚溪客:“小郎君,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辜负了您和董先生的信任,您、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我、我真知道错了!”

说到最后,都哭起来了。

楚溪客有那么一瞬间,几乎都要心软了。

董书生却没有松口:“小郎君心善,或许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我却不会。当初是我把你叫过来的,不只你辜负了小郎君的信任,我也是。今日,就让我做这个坏人,把你送走,黑子——”

黑子虽然脾气臭嘴巴硬,为人却是再正直不过,听明白小三子做的事之后,早就气炸了,当即就要把人往外丢。

小三子哭道:“我就是想多赚点钱,我、我没有坏心啊!小郎君有那么多钱,多给我们几文怎么了?难道就要因为几文钱把我赶走吗?先生、先生说了不算,我要听小郎君的……黑子,你别拉我,小郎君还没说话呢!”

黑子听到这话,当真停下来,看向楚溪客。

楚溪客原本还有些不忍心,看到小三子的这番操作,那点心软顿时烟消云散:“董先生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不必挑拨离间。今日你离开楚记,不是因为区区几文钱,而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今日为了一点小钱就能欺上瞒下,以后是不是还会为了更多的钱做出更过分的事?

“退一步讲,就算我今日不让你走,你以为还有人愿意和你组队吗?”

小三子挂着眼泪,看向和他搭伙的四名队员。

四个人不约而同避开了他的视线。

最后,小三子被黑子揪了出去。

不过,楚溪客没让他空着手走,这些天他赚的钱,扣掉私吞的部分都给他了,另外他用过的被褥和洗漱用品也让他带走了。不过,身上那套代表楚记的衣裳留了下来。

黑子扒衣服的时候,其余跑腿小哥都看到了,大家很快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默默地把自己的衣裳拢了拢,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活,不要被赶出去!

***

回家之后,楚溪客例行窝到姜纾的书房,跟他念叨这件事。

刚好,桌上有贺兰康刚送来的冬枣,洗好了给姜纾吃的,楚溪客毫不客气地拿起来,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一边做总结。

“前段时间我还觉得董书生是个滥好人,还说过他,没想到他就像一下子想通了似的,办事这么拎得清。

“不过,别看他表现得一副心硬的样子,实际肯定不好受,饭都没吃,一直把自己关在账房里反反复复研究签单的漏洞,大概是想最大限度地避免这种事吧!”

贺兰康懒洋洋道:“一个小小的漏洞就能检测人心,这不挺好吗?要我说就这么留着,逮住一个筛掉一个,省得从其他方面费心了。”

就剩最后一个枣了,贺兰康拍掉楚溪客的小爪子,塞进姜纾嘴里。

楚溪客撇撇嘴,明目张胆排挤贺兰大将军:“我不想听你说话,阿爹,你来说。”

姜纾吃完枣子,问:“你说的这个董书生,是不是就是上次你让我打听的那个?叫……董珏?”

楚溪客咦了一声,道:“不是啊,我看到他的印章,好像是叫‘董玉’。”

姜纾点点头:“这就对了,他们那届刚好是你子君叔教过的,班里有一个‘董玉’,还有一个‘董珏’,平日里董玉比董珏读书努力,学问也好,只是最后董珏考上了助教,董玉却销声匿迹了,原来是因为出了事故。”

楚溪客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想起现代爆出来的那些顶替上学的新闻,激动地抓住姜纾的手:“阿爹,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董玉和董珏的考卷被人调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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