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178)

或者……大步走进屋内, 冷着脸把他拎起来,夹在胳膊底下,一路从太学抱到牛车上,任他挣扎求饶都不肯放开,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全校人的面宣告主权。

实际上,都没有。

钟离东曦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目光中隐含着复杂的情绪,从“难以置信”到“脆弱无助”, 最后化为“故作坚强”。

楚溪客甚至觉得,下一刻他可能就要哭了。

只是, 钟离东曦没哭,反而勉强撑起一丝笑意, 说:“今晨下牛车时,鹿崽说‘中午见’, 我就以为和往常一样是午休时相见, 于是带了鹿崽爱吃的茶点,在桃花源等着鹿崽从膳堂归来……”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楚溪客已经从他“低落又虚弱”的语气中猜到了,定然是等了又等, 一直等不到, 这才一路打听着找到了黄丁班的宿舍, 然后,看到了他和林淼打闹的一幕。

钟离东曦还在幽幽地说着:“看到鹿崽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茶点放在这里,有鹿崽爱吃的牛乳糖、千层酥,还有蜂蜜水,我叫他们多做了些,与同窗分食也是够的。

“鹿崽不是说学子服洗破了吗?我给你带了一身新的,下午是五经博士的课吧?记得鹿崽说过,这位博士最是严厉,免得他看到你衣衫不整再罚写大字。

“对了,还有这条蚕丝被,原想着给鹿崽午休时用的。如今天气渐暖,再盖毛毯容易捂汗,换成蚕丝最是凉爽挡风。”

钟离东曦一边说一边把吃食、薄被、衣物,乃至午休时用的抱枕、脚垫、遮阳帽一一放在窗台上。

除了最初怔怔地看了楚溪客一会儿之外,后面再说话时他一直都是垂着眼的,仿佛不愿意、也不敢再向大通铺上看,生怕再看到楚溪客卷着被窝和旁的男人亲密打闹。

楚溪客的心都疼了,一瞬间,浓浓的自责感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

他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等他、为什么会睡在同窗的铺位上。可是,不等他这样做,钟离东曦就转身离开了。

那黯然又决绝的模样,让楚溪客恍惚间以为,他不单单是离开了太学,而是要从他生命中离开了!

“麻烦黄兄帮我请个假,我办完事马上回来。”楚溪客一边穿鞋一边拜托黄瑜。

黄瑜提醒:“下午是五经课,万一迟到后果很严重。”

“那就帮我转告五经博士,就说我去……”

“去追求幸福了。”林淼笑着帮他补上后半句。

楚溪客已经跑没影了。

牛车上。

楚溪客喘着粗气、大汗淋漓。但他不仅不觉得累,心里还有一丢丢小感动——

自家小钟离肯让他让牛车,还给他倒蜂蜜水,擦额头的汗,一句责备都没有,简直是太贤惠了!

楚溪客反倒更自责了,连忙整理了一下思路,从在膳堂发生的小冲突说起,到他为何会去睡大通铺,都努力解释了一遍。

钟离东曦听完,“满眼悲伤”地说:“鹿崽不必解释,也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你之前就说过,如果遇到比我更好看的就会移情别恋,我有心理准备的,即使再不舍也不会纠缠。”

楚溪客:“……”

那时候年少无知没有心!

他慌忙解释:“东曦兄说的可是阿淼……”

“鹿崽果然觉得他比我好看。”钟离东曦自嘲一笑。

楚溪客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遭遇这种送命题!

这一瞬间,楚溪客的脑力值飙升到最高,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同窗们都说阿淼美若天仙,我原本没觉得,但是听得多了就有点警惕起来,生怕东曦兄多看他一眼。如今看来,东曦兄根本没注意到他对不对,不然怎么会觉得他比你还好看?”

钟离东曦紧抿的唇角有一丝松动。

楚溪客受到鼓励,抑扬顿挫地说:“在我看来,东曦兄既俊朗又不失英武之气,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不然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合我心意的人!”

钟离东曦……险些装不下去。

不愧是他家小鹿崽,光凭这张嘴就能把人哄住。这下,他更不放心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若不好好上一课,桃花源真就要桃花朵朵开了!

于是,钟离东曦维持住脆弱的模样,故作大度地说:“鹿崽,我不想瞒你,尽管嘴上说‘绝不纠缠’,但我还是不舍得和你就此了断。倘若你当真心里有了旁人,也请给我留一个位置,成吗?”

楚溪客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没猜错的话,东曦兄这是在表达想要和旁人“共事一夫”的意思?

他没有丝毫窃喜,反而有点儿生气:“东曦兄,你是不是觉得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很伟大?在我看来,只是不够在乎而已。我若喜欢一个人,定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脚踏两只船,也不允许对方心猿意马,否则还不如一拍两散,各自欢喜!”

楚溪客背过身,兀自生闷气去了。

钟离东曦却没像往常那样主动哄他,眼瞅着牛车都停在翠竹大宅门口了,旁边的人还没动静。

楚溪客憋不住了,悄悄扭过头偷瞄钟离东曦,没想到,却看到他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妈耶!

这是什么外刚内柔的绝世小娇夫!

楚溪客的宠溺之心冉冉升起,也顾不上生气了,反过来哄他:“我刚刚是不是太大声了?抱歉抱歉,我就是有点激动,觉得东曦兄低估了我们的感情,也低估了我……”

钟离东曦眸光一闪,确认道:“鹿崽当真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溪客竖起三个手指:“对天发誓。”

钟离东曦抓住他的手,说:“不必如此,我信你。”

楚溪客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钟离东曦话音一转:“鹿崽可还记得,入太学前你与我的‘约法三章’?”

楚溪客:“……”

这是信呢,还是不信?

他故意抿着嘴,不吭声。

钟离东曦的眼睛又垂下来,低声道:“是我不知足了。”

楚溪客……服了。

他老老实实背完约法三章,还要反过来关心钟离东曦:“东曦兄一直在等我,还没吃午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钟离东曦抓住他的手,仿佛舍不得他离开:“让灶上去做吧,鹿崽陪我待一会儿,可好?”

楚溪客当然是愧疚又心疼地点头了。

两个人在西渚轩等了一会儿,灶上就把饭菜送进来了。

楚溪客一眼看去,半晌没说出话——黄瓜、苦瓜、丝瓜、小葱、青豆、芹菜……草原都没这么绿的!

他莫名有些紧张,抓起杯盏喝了一口,呃,不是惯常备着的蜂蜜水,而是绿茶。

楚溪客一口都没好意思吃,灰溜溜地跑回东暖阁自闭去了。

他默默地回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在这段感情中,自己做得不够好。

洞房花烛夜离家出走,明知道东曦兄真心喜欢他还说出“只是看上你的脸”这样的渣男言论,包括这次,东曦兄如此没有安全感,还不是因为自己没给他?

楚溪客猛地坐起来,跑到书桌前,拿出一张撒着金粉的名贵宣纸,认认真真地写下几行字,并反反复复检查过几遍,确认没有多笔少划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纸卷起来,用红色的丝带绑好。

出门之前,他特意洗了脸,梳了头,换上了成亲那日穿的婚服,还在水池边照了照。

衣摆处,灼灼桃花依旧娇艳。

正如他们他们成亲时那样。

楚溪客没有再翻窗户,而是骑上小枣子,从蔷薇小院出去,绕过半个街区,来到翠竹大宅正门。

钟离东曦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穿着婚服的小郎君。

楚溪客双手托着纸卷,递到他面前:“东曦兄,上次是我不好,今日重来一次。”

机(腹)敏(黑)睿(绿)智(茶)如钟离东曦,此刻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只是下意识地接过纸卷,缓缓打开,竟发现那是一纸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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