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8)

说起来,他摆摊多久就能笑多久,嘴角的弧度都不带变的。还不是职业性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能不开心吗?接连不断的铜钱丢到罐子里,叮叮当当一通响,可真是太美妙了!

试想一下,微凉的初春,大清早急匆匆去上班,迎面看到这样的笑脸,一整天都会有好心情吧!

是以,围在楚溪客摊位旁的客人越来越多。

突然,不知哪里冲出一拨府兵,一边吆喝一边粗鲁地推开周遭的顾客,气势汹汹地朝着楚溪客的摊位而来。

“走开,走开,不想死就滚远点!”

楚溪客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没想到紧接着就听为首的府兵说:“听说你这摊子上的烤肉串很有我们夏州的特色,剩下的这些别卖了,爷们包圆了!”

已经付过钱的客人敢怒不敢言。

楚溪客忙道:“不打紧,这些钱就算预付的,今日是小子对不住诸位,明日用双份馍补偿。”

客人们听到这话,就算有什么不满也说不出口了,各自跟楚溪客打了声招呼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楚溪客扶起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娘子,好声好气地说:“劳烦军爷仔细轻重,别伤了娇客,我这里给您多加串肉。”

为首的府兵居高临下地瞧着楚溪客,哼道:“你小子倒是能说会道的,得了,动作麻利些,少不了你的银钱!”

楚溪客绷着脸点点头,快速地烤制起来,同时暗地里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

小丫鬟明显有些怕,看样子想走,大概又担心空手而归会被责罚,最终还是咬了咬唇,壮着胆子朝楚溪客的方向挪了挪。

没一会儿,第一份羊肉夹馍就烤好了。

不等楚溪客用油纸包好,为首的府兵便抢了过去,一口咬去小半个,也不怕烫:“嗯嗯,不错不错,确实是咱老家那味儿……小子,你该不会是夏州人吧?”

“幼时确实在夏州长大。”楚溪客随口糊弄。

“那也算半个夏州人了!”为首的府兵终于露出个笑模样,沉甸甸的一串铜钱丢过来,“不用数,只多不少。”

“承蒙惠顾。”楚溪客当真没数,转头便放进了钱罐。

这举动无疑让对方更为欣赏:“小子,记住我这张脸,爷们是夏州节度使赫连使君麾下的,明日还来你这里买馍,做得好了使君重重有赏。”

“多谢军爷照顾生意。”

楚溪客嘴上应着,心里却偷偷吐槽,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天子脚下,哪家府兵敢如此横行霸道,还大大咧咧地自报家门?除非想给他家节度使招黑!

送走这帮瘟神,楚溪客变戏法似的从面盆里取出一个刚刚偷偷藏起来的白面馍馍,手法娴熟地烤制松软,夹上整整三串肉,递给等候许久的小丫鬟,同时还递过去一个杂鱼饼子。

小丫鬟局促地摆摆手:“我、我家都知只给了我买羊肉夹馍的钱,买不起杂鱼饼子……”

都知,在《血色皇权》中指的是秦楼楚馆中的领班或花魁,楚溪客立即猜出这个小丫鬟的来路。

不过,他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而是把杂鱼饼子塞到她手里,笑着说:“这个饼子是我送给你的,权当压压惊。”

小丫鬟挣扎了一下,最终小声说:“那便多谢小郎君了。”说完还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才红着脸跑开。

安静了好半晌的坊门口再次热闹起来,商贩们七嘴八舌地替楚溪客鸣不平。

楚溪客没有抱怨,反倒乐观地想着,做谁的生意不是做呢,不少给钱就行!

“阿翁,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楚溪客回到家,熬了药,打扫干净屋子,照例温了水,一边给老楚头擦洗手脚,一边在他耳边碎碎念。

“我很快就要满十八岁了,以后也用不着阿翁出去给死人开膛破肚了,您就留在家里享清福吧!还有啊,等我跟美人邻居混熟了,再把桑桑接过来,咱们一家三口安安稳稳过日子。

“说起来不怕您骂我骄傲,我会的可多了,不仅是羊肉夹馍和杂鱼饼子,烤鱼烤虾烤面筋,就没我做不了的。等您身子骨硬朗些,我就不卖早点了,改成傍晚摆摊,到时候就是正正经经的烧烤摊了,生意肯定比现在只好不差。

“当然了,我也不贪心,能攒下些应急的钱就行,如果生意好的话,兴许还能在偏僻些的坊内买个小房子……咱们这个院子不是租的吗?我多干几年,争取在长安有个真正属于咱们的家。”

突然,老楚头身子一歪,剧烈地咳嗽起来。

楚溪客愣了一瞬,继而是巨大的惊喜:“阿翁,您活啦、不是,您醒了?”

老楚头扶着床沿,平复好呼吸,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是个死人,也要被你说活了。”

此刻,他的声音忘了伪装,虽然有些沙哑,却显得十分年轻。

楚溪客却没注意,而是忙不迭地倒了碗水,毫不谦虚地说:“确实有人这么说过,我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生机勃勃的。”

老楚头诧异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崽崽,你的痴傻症好了?”

楚溪客……傻眼了。

第7章

江湖救急!

原身平时都是什么样的?

楚溪客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然后学着记忆中原身的样子垂下脑袋,对对手指,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阿翁也像旁人一样,嫌弃我痴傻么?”

老楚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没吭声。

楚溪客得不到回应,心里越发忐忑,忍不住抬起眼睛,悄悄看过去。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不由心头一软。

老楚头被他瞧得有些绷不住,终于开口:“那天的事,你当真想不起来了?”

哪天?

老楚头道:“我受伤那日。”

同时,也是楚溪客穿书的那天。

楚溪客只记得模模糊糊听到一阵猫叫,继而是悠远的梵音,清醒之后就在这个身体上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重要信息——他现代的身体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像桑桑一样化成光点消失了……

楚溪客生怕暴露,于是谨慎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敢说。

老楚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摆摆手,哑声道:“没什么,不记得……也不打紧。”

楚溪客暗自愧疚,连忙扶着他躺倒,说:“我去给阿翁熬汤药。”

老楚头摇摇头,说:“既然醒了,就说明内里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那副药不必再吃。”

楚溪客顿时松了口气,语气也跟着鲜活起来:“那我去煮羊肉汤,阿翁多吃两碗。”

原身也会做饭,味道还不错,这一点倒是不需要遮掩。

“仔细些,别烫着。”老楚头像往常那样叮嘱。

楚溪客重重地点点头,然后特意学着原身平日里开心时的样子一蹦一跳地下楼去了——实际上,也不用特意学,原身很多小习惯他自己也有。

老楚头轻轻摸了摸头下的软枕,若有所思。

灶房中,楚溪客像只小青蛙似的蹲在暖烘烘的炉火旁,心底也暖暖的。

外面起了风,溜进窗缝,带来一阵凉意。今年的早春似乎格外漫长,昨日夜里还下了一场冻雨,似有倒春寒的迹象。

楚溪客连忙搬出炭盆,烧了满满一盆无烟碳,咚咚咚咚跑上楼。

“阿翁冷不冷?烤烤火吧!”他把炭盆放在了床边,还细心地推开一条窗缝,特意选的是离床最远的那扇窗格。

老楚头目光闪了闪,难掩动容:“崽崽,我昏睡的这几日,你可还好?”

“很好的,我每日都会出去抓药,有一回走错了路,跑到东门那边,还认识了一个好高的人,穿着亮闪闪的银甲。”楚溪客不着痕迹地透露出他想传达的信息。

“可是金吾卫?”

“是。”

老楚头眸光一闪:“对方可有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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